說完，她拉過被子蒙住頭，不再看地上的慘狀。

        「去診所買消炎藥和紗布。剩下的買個避孕藥。」娜塔莎轉過，重新爬回上鋪，將自己的錢一層層包好，動作虔誠得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記住了，妮可。在這裡，只有錢是真的。男人都是畜生，他們說的話，連標點符號都不要信。」

而是一群喝醉了的、剛剛在賭桌上輸紅了眼的賭徒。

        妮可蜷縮在地上，體因為疼痛和恐懼劇烈痙攣。她的下體一片狼藉，混合著血跡和某種不明體，那腥臭味蓋過了她出門時噴的劣質香水味。

        「在這裡，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水。」

        也就是從這個晚上開始，那個還會因為想家而心軟的娜塔莎徹底死了。活下來的，是一個只有心、沒有溫度的索菲亞。

        黑暗中，妮可壓抑的嗚咽聲持續了很久。而娜塔莎在被窩裡，手指輕輕摩挲著那疊美金的邊緣。她聽著妮可的哭聲，心裡的那層殼，似乎又變了一些。

        「拿著。」

        她暴地用冷巾去妮可臉上的血跡，動作談不上溫柔，甚至有些機械。她檢查了一下妮可的傷勢，確定沒有骨折，只是肉傷和嚴重的撕裂。

        「索菲亞……你不可憐我嗎？」妮可著那張錢，眼淚把臉上的血污沖刷出一溝壑。

        他們不需要尊重，只需要發洩。妮可引以為傲的美貌和「異域風情」，在那些人眼裡只是用來抵扣賭資的籌碼。他們像使用一個公共廁所一樣使用她的體，用煙頭在她上烙下痕跡，迫她用各種屈辱的姿勢滿足他們變態的獸慾。最後，那個騙子甚至扒掉了她那件「贈送」的大衣，把半的她扔在了零下二十度的路邊。

        她站起，從那個隱秘的布包裡抽出一張一百元的人民幣，扔在妮可上。

        「別……別碰我……痛……」妮可縮成一團，眼神渙散，嘴裡胡亂地喊著，「大衣……我的大衣……」

        娜塔莎指了指妮可手裡的那張紅鈔票，又指了指自己口藏錢的位置。

        「閉嘴。」娜塔莎的聲音冷得像冰，「不想死就閉嘴。」

        娜塔莎任由她抓著，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她轉過頭，看了一眼桌上那瓶還沒蓋好的指甲油，那是妮可出門前塗的，鮮艷的紅色，現在看起來像是一灘凝固的血。

        妮可愣住了，透過腫脹的眼縫看著那張錢：「這……這是什麼？」

        「因為你蠢。」娜塔莎說。

        娜塔莎沒有尖叫，也沒有去叫人。在這個地方，同情心是最無用的東西，甚至可能惹禍上。

        「他騙我……他說帶我去海南……」妮可抓著娜塔莎的手臂，指甲掐進了肉裡，哭得像個丟了玩的孩子，「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她下床，從臉盆架上拿過一條巾，浸了冷水，走到妮可邊蹲下。

        娜塔莎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那個破碎的同鄉，眼神裡沒有一絲溫度，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