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靖也站起来，郑重地送别：“江岱，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江岱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捂着彭靖的手和他亲热又自然的讲话，彭靖恍惚间以为这还是在那间小理发店，傍晚梅姐要回家给上高中的儿子饭，理发店只剩他们俩，自由自在的谈天说地。

彭靖难过，可又替江岱高兴。

江岱歪着想。

彭靖不知为什么，总替他们难过，他们明明不是最般的，年龄不适合，份不适合，可那朵破败的玫瑰仿佛还留在老桥上，它会被镌刻在那里。

要是彭靖愿意，他就带彭靖上湖北团圆去，到时沈凌志下厨，一桌年夜饭，但彭靖可能不愿意，沈凌志心里暗暗苦恼，他也不愿意留彭靖一个人在湖南过除夕，要是彭靖不跟他回湖北，他就初一再上湖北。

走的时候，郭川还替他扯平了卷起来的衣领，江岱的外套被他拽得平平整整，他站在门口，平静地低看江岱，他无声地促江岱踏出这扇门，踏出这扇门就意味着出征。

沈凌志靠在子上打电话。

彭靖最后和他拥抱了一下，这次抱得格外紧。

等到一切都说尽了，等到江岱再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时，彭靖才问他，郭川怎么办？

“快检票了，我要走啦。”

其实不用时时刻刻大胆袒自己，躲藏和逃避也许会是他们这类人的归宿，他们是天生的胆小鬼，但胆小鬼有时也会为了重要的东西，坚定地站在人群前。

他说起广州，说起自己剩下的高三生活要怎么办，却只字不提郭川。

“郭川。”

候车室好像一瞬间就陷入了安静，可彭靖分明看到人们的嘴开开合合，他眼神发愣地看着江岱。

原本绷得好好的，江岱因为这句话，很丢脸地了点眼泪。

“彭靖，郭川他早就知你喜欢男人，”江岱收起笑，“在牢里帮你，是怕你像他那样被欺负。”

“为

“我相信他呀，”江岱出小虎牙，语调上扬，“都会好的。”

他拍拍彭靖的手，站起去拉行李箱。

江岱有些失魂落魄，声音也低下来：“我以前总是…以为自己很勇敢，以为我很强大，强大到能对抗所有的恶意，但真当我站到桥上的时候，才知没那么容易。”

他一直在寻找同类，在租住的巷子里，在学校里，踽踽独行，他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可因为彭靖，也好像不那么普通了，江岱想，他有了朋友，也有了喜欢的人。

“不要担心，我妈说广州特别和，”江岱的眼泪全都进彭靖的衣里，“那里现在是春天呢。”

。

小县城的冬天从没有这么和过，江岱不想走，他还想在这里赖下去，想继续调侃彭靖和沈凌志，还想…和郭川永远永远在一起。

他看了眼车站门口，应着沈凌云：“再等几天，现在，除夕还不知回不回来呢，但初一肯定回。”

彭靖不说话了，躲开江岱的眼神，把难过洒向别。

但江岱有太多事情要了。

“但我想，”江岱抬起认真地看着彭靖，“就算再害怕，应该站出来的时候就应该站出来。”

“哥，你啥时候回来啊？”沈凌云很兴奋，“爸妈今天去买年货了，我看买了不少，等你回来年夜饭给我们吃。”

他觉得，这里的春天也在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