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噎住，室温怡人的卧室，柔的大床，赤条条的男女，柔和的光线，梁牧丁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猛地戳破了她如鲠在那么多年的窗纸。她不自禁地攥紧了被子角，冰冷自她心底蔓延，江野难以抑制地要抬起，挣出他的怀抱，自床摸出烟盒。

她高了声音，侧过来，愤怒又难过。

“听说是产后抑郁。”梁牧丁沉默一会儿，开口。

“栀子姐本没有抑郁症，她自杀完全是被的。”江野的口吻平静得可怕，是与神情完全不符的平静，但梁牧丁知，平静的湖面之下一定是狂猛的漩涡。

她猛地把烟卷摁灭在空瘪的烟盒里，回过来。于是梁牧丁看清了她脸上的悲戚，她一定是酒还没有醒，才会让自己这密不透风的铜墙铁裂出隙、透出真的情绪。梁牧丁想。

“你们只知她和另一个演奏家恩恩爱爱，儿女双全，却本不知这个废物男人只能靠折断蝴蝶的翅膀以满足自己变态的安全感。”

梁牧丁闭目养神，并不接茬，抬起手来了江野的后颈，像摸小鸡。江野往他怀里偎了一偎，又问他：“梁牧丁，你真的不知三年前那件事吗。”

梁牧丁知夏唐栀，她曾是国内最好的小提琴演奏家，也是他的朋友之一。但就在三年前，她被丈夫发现自杀在浴室里。

偶像也长得好看极了。江野肘撑柔的枕面，撑着脑袋看梁牧丁的脸孔。剑眉薄，眼睫长鼻梁，柔的发搭在他颊侧颈间，冰冷的高高在上敛去不少。

“我去看过她，她过得并不好...”江野闭了闭眼，又是那条长长的走廊和憔悴的女人，她的栀子

男人睁开眼，和怀里的女人对视：“如果你是说夏唐栀老师自杀的事情，那么我知。”

“你不明白，栀子姐和那个男人——她抛弃了一切，什么最好的小提琴手，什么最漂亮的古典乐新生代...她的恋爱与婚姻就是畸形的...这样的关系，怎么能不是可怕的畸形呢?”

但自己似乎看到了他太多“并不高高在上”的那一面。江野用指端轻轻点他鼻尖，近乎满足地想。不沾世尘的梁指原来也会爱啊，还是同她爱。

江野费力地吞咽一记，手脚冰凉：“你能明白吗?她没有反抗，只是用最决绝的办法回应了这一切，用最蠢的手段离开了无尽的柴米油盐、布粉、庸俗的漫长日子。”

“栀子姐越来越少出席演奏会，后来她甚至无法拥有自己的小提琴。可我怎么都不明白，梁牧丁，你能明白吗?”

“你什么。”神游天外的江野蓦地被一只大掌握住了作祟的手腕，吓了一的女人落进了一个温的怀抱。她笑两声，吻了吻男人下巴：“在想你的照能卖多少钱。”

“栀子姐多漂亮啊，拉琴真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小提琴。”江野直勾勾盯着对面那堵墙，画里的火炉似乎有往事的轮廓。

女人重重地冷笑一声，嗤出的烟袅散在炽白的晨光里：“无能的男人编出来的无能的谎话。”

“梁牧丁，你不知，当女人专注地陷入某一段^qun-芭酒唔似三久六⑥⑤^关系时，该有多可怜可悲。”江野轻轻地讲。

对床柜的“Rau?verboten”视若无睹，江野点燃了烟卷，缓缓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