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完全倾泄,小巷里暗如夜半,一点猩红在骨节分明的指间燃烧,在黑暗中亮如星子。那人蹲着,背靠小巷斑驳出内里石砖的白墙,小巷外的灯光为他的侧脸投下鲜明阴影,眉目冷硬,带着些唬人的戾气,睫毛半垂,漫不经心遮住他眼中神情。
颜烟慢慢停下脚步,她在原地停顿几秒,然后猛然小跑过去。
是林非程啊。
颜烟在离他极近的位置蹲下身,鼻尖近乎凑到一起,她仔细观察他,看清眼前人脸上有些许溅射状的干涸血痕,那不是他的血,颜烟眼珠往下瞥,见了他微微红肿的关节,在麦色皮肤上显得野性而危险。
哦,刚打完架呢。同化完那点金光后,颜烟能力也得到些长进,原本只能在空间里肆意的雾气此刻在她指实凝聚出无法被外人看见的极细长线。
颜烟尝试性在林非程脸上割了条细长血痕,自右眼眉上至面中,颜烟知道如果此时时间继续流动,血就会滴下,会像一滴泪一样滑落。雾气再次缩紧,细到近乎不存在的程度,它进入了细长血口,在皮肉下和血液中延长,探索着眼前温热的人体。
颜烟的手指碰触那处随着雾气钻入而渐渐愈合的血痕,一点艳红的血在凹凸的指纹间散开,顺着纹路,染红一小片莹白皮肤。她将手指放入口中,淡淡的铁锈味一抿就消散了。这仿佛是一道以血刻下的单方面烙印,一纸毫无公平可言的奴隶契约,从此她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高于这具身体的主人。
潜藏在助骨处的光团毫无反应。
顾烟温软轻笑,一不小心找到了新的作弊的方法呢。
新的细线自他衣领处攀爬而下,按照颜烟的查到的资料中的捆绑方式缠绕他的身体,胸部肌肉被勒得突出,胯下沉寂的物件根部被层层绕紧,顺着茎身进入尿道和输精管,最后钻进后面的紧闭穴口,抵住前列腺不再动弹。
细线无法被别人看见,除了颜烟,没人会看见衣服下淫糜绳索。
林非程面上的血痕愈合成一道褐色细疤,颜烟最后带着些羞辱意味拍了拍他的脸,才站起身。她感到腿脚发麻,嘴角一抽,难受地摸了摸腿。在原地站着缓了一会后,小心翼翼、一瘸一拐离开了这个地方,她还得再找个没人地方恢复时间回学校呢。
……
林非程懒懒看着烟在自己指间燃烧,今早被几个傻帽堵了,过程里没控制好见了点血,血让他觉得烦躁。
等那几个人一瘸一拐跑走后,他从兜里掏出金属烟盒,里面只有两根散乱摆放的烟,配套的金属火机燃起稳定的蓝紫色火焰,点燃,但没放入嘴中。
他只是静静看着白色的那层纸皮被燃成泛红的黑灰,黄色烟丝燃出火种, 在黑夜中亮如极星。林非程靠着墙,在刺鼻的味道中慢慢出神。
直到到面上的一阵刺痛让他回神,顿了顿,他用手指直接掐灭了快燃尽的烟头,灼人的热将他的指尖烫出红痕。林非程没什么表情,他用干净的手摸了摸刺痛的地方,摸到眼下一线粗糙痕迹,一直顺着上去,长线直直到他右眉之上。
什么时候伤的?没什么印象,但也无所谓。
他站起身,准备找个地方将烟蒂扔了,迈出的步子停在半空片刻,略带犹疑地慢慢踩下去。林非程面色古怪起来了,他找个垃圾桶将垃圾扔了,随即想了想,大步流星向学校厕所走去。
……
在男厕隔间,他一手略带粗鲁地扯起卫衣下摆,一手在身上缠绕感强的地方摸索,想要找到点绳子?头发?随便什么东西,扯下来然后毁掉它。
什么也没有。
林非程思考片刻,他用牙齿叼住下摆,空下来的手摸上不适感最严重的阴茎,阴茎安静地在他胯间蛰伏,但那种绑缚感细细密密,带着些疼痛和麻痒, 固执地一直刺激他的神经。
他不放弃地仔细检查一番,但仍然什么也没发现。太奇怪了。林非程面无表情穿好衣服,到厕所镜子前洗手,抬头看见镜子里的人眉头皱起如同凶兽,在厕所顶光灯下,看不清眼中神情,只是周身戾气横生。林非程用手摸上那道贯穿右侧眉眼的褐色伤疤,轻啧一声,转身离开。
……
颜烟一手写着笔记,一手在膝上轻敲,林非程在早读上到一半时慢悠悠走了进来,巡视的老师熟视无睹。
他表情不太好看,坐在位置上显得有些凶。颜烟低头轻轻勾了勾嘴角。
她现在的感觉很神奇,她即能看见空间里杨瑾舟的痛苦挣扎,也能看见现实里杨瑾舟坐在教室里捏着她塞的那片落叶,用拇指摩挲着。她还能感受到林非程温热的皮肤,包括他刚才在面所里的探究和疑惑。
颜烟轻轻敲击自己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