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我带些……不易破的纸来。”

        有一次，游婉在尝试折叠一个更复杂的、记忆里叫“枫叶”的形状时失败了，纸张被她不小心撕破了一个角。她轻轻“啊”了一声，带着点懊恼，将那废纸团了团，准备扔掉。

        “何物？”      箫云是的声音突然在后不远响起。

        她开始能“听”到――不是用耳朵，而是用那种特殊的能力――自己血动的细微声响，心脏平稳的搏动，甚至气息在鼻腔、腔内转时带来的微妙温度变化。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对自内世界的清晰感知。

        游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比划着说：“大概……是五的，像真的叶子，有叶脉的纹路……”

        箫云是依旧沉默寡言，检查探查的程也一丝不苟。但游婉感地察觉到，他停留在院中的时间，似乎略长了一点点。有时检查完，他会依旧站在梅树下，但不再只是远眺，偶尔会看一眼她在什么。

        他说完，似乎就打算离开。

        游婉正在尝试用院内有限的材料改善生活。她发现后窗下长着几丛类似薄荷的植物，散发着清凉的香气，便采摘了一些，晒干了泡水喝，能稍稍缓解因“听”到太多心音而引起的烦躁。她还把杂役弟子每日送来的、用来包裹食盒的干净油纸攒起来，凭着记忆折叠出一些简单的小玩意――纸鹤、小船、甚至一个糙但能立住的纸镇。

        “……谢谢你。”      游婉真心实意地说。不仅仅谢他刚才的指点，更谢他带来的这片寂静，和他此刻的耐心――尽这耐心可能微乎其微。

        她这些的时候很专注，纤长的手指灵活地翻折，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宁静而柔和。

        “没、没什么。”      游婉有些窘迫，想把纸团藏到后，“是我家乡的一种……小玩意儿，折坏了。”

        箫云是听完，没说什么，只是将那破纸仔细叠好，收进了自己的袖中。然后，他像往常一样，转准备离开。

        “每日可依此法静坐片刻。”      他淡淡，“虽无法引气，亦可凝神静气，于你……有益。”

        游婉怔在原地，直到那白色的影彻底消失在竹林小径尽，才慢慢回过神来。脸颊有些发，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的。

        箫云是垂眸，用指尖慢慢将纸团展开，抚平上面的褶皱。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学术研究般的认真。纸张已经破损，那个“枫叶”的形状更是支离破碎。

        这种细微的、超出了“看顾”职责的举动，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进了游婉本就因依赖而泛起涟漪的心湖。

        他看了一会儿，抬眼看向游婉：“原本……是何样？”

        他……记住了？还要给她带纸？

        她不知，箫云是的目光曾数次短暂地落在她的手指和那些糙的纸制品上，眼底有极淡的、转瞬即逝的困惑，仿佛不理解这种毫无灵力波动的、凡俗的“手艺”有何意义，却又被那专注的姿态和指尖的灵动所引。

        他脚步停住，微微侧。

        游婉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皱巴巴的纸团放在了他摊开的掌心。他的手很干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有薄茧。

        她努力按照他说的去。起初很难，那些被压抑的、外界隐约的噪音和自的焦虑仍会冒。但渐渐地，在他边这片绝对的寂静领域中，在他平稳无波的语调引导下，她竟然真的慢慢沉静下来。

        走到院门口时，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声音随风飘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箫云是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以了。”

        箫云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几不可察地颔首，然后转，白色的衣袂划过暮色，消失在院门外。

        箫云是的视线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团废纸上，沉默了两秒，然后出乎意料地伸出了手。

        游婉睁开眼，发现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星子稀疏地缀在天幕。而箫云是，依旧站在她面前不远，梅树的阴影笼罩着他大半形，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那双在昏暗中依旧清亮的眸子正看着她。

        “箫师兄！”      游婉下意识叫住他。

        游婉吓了一，转，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结束了检查，正站在几步外看着她手里的纸团。

        “……给我看看。”

        游婉开始更期待他的到来。她会提前把院子打扫得更干净，会

        变化在不知不觉中发生。

        那之后的几次来访，气氛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

念，专注呼。”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不高，却字字清晰，“感受气息入，转，呼出。若有杂念，任其来去，不随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