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隐隐有嘈杂声响起，李轻轻点点，从金恩胜旁边过。

        “没事，姐姐你给我介绍已经很麻烦你了。”

        “我输了。”

        李轻轻冲他感激地笑笑：“好，真的太感谢你了。”

        李轻轻很快从这句话反应过来，她想起手上指节末端的冷，得太久，好像已经嵌入血肉。

        “我发誓，我要是今天不回来还钱这手机您就自己理，想卖还是自己用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李轻轻就这样拿着这两百块钱坐上老旧的班车，辗转几路去了隔市。

        手心摸索到电灯开关，按下的瞬间，泛黄的灯泡挣扎着闪烁两下，忽明忽灭的光模糊李轻轻的视线，她怔了怔，有那么一刻以为眼前所有都是幻觉。

        谢谢。这一句话，也就够了。

        你的所有喜欢落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利用的工，她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真的没关系吗？我是怕你受不住。”

        谁更坚持底线，谁更有负担，谁更愿意有爱，痛苦的就是那个人。

        她敛下眸，不紧不慢地把戒指下来。

        李轻轻是个不怕苦的，经过介绍，她这两天在广场上穿着玩偶服发传单，本来人家还嫌她子骨细，肯定没这个力，还不如好好打扮往那一站，但她还是坚持穿玩偶服，并且撑下来了。

        电灯终于坚强地亮起，他的影随着灯光慢慢出现，沦为实质。

        “谢谢。”

        他侧过，视线从上至下把李轻轻看下去，语气一如往常：“或许你该想想，你到底收了什么东西。”

        其实她本不明白爱是什么，她也不需要明白这种东西，不然她也不可能没有痛苦地走到现在。

        他们始终不会有多深的交集，就这样，已经够了。

        “没关系。”男生傻傻地笑，“我网费都用不完，不过你得在八点左右走，我们店长那时候上班，被发现他会骂我的。”

        “这里面很贵吧？真不好意思。”

        城市底层也不乏有廉价的黑旅馆，除去这个，有时候李轻轻也会去网吧待一晚上，活下去好像也很容易，重点不是怎么活下去，而是活。

        李轻轻啊，说到底，她没有心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男生脸上本藏不住事，他有意想和李轻轻多说说话，于是踌躇两下，又说：“你要是想找那种零工日结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姐，她很厉害的。”

        李轻轻弯起眼睛，“好啊。”

        “这次，别再回来了。”

        男生的姐姐是个女大学生，人大方开朗，平时也经常找些小事赚钱，见李轻轻这副样子，忍不住多帮了点。

        手机不停震动，她索把手机卡了该删的都删除，李轻轻跑到个便利店问老板借了两百块钱，拿手机抵押。

        李轻轻下了山。

        忙起来的时候会忽略掉很多事，但当夜深人静，李轻轻还是会忍不住乱想。

        戒指是李轻轻之前主动要上的，无非只是个样子哄他开心，而如果真不小心被抓回去，没了这个反而可能是麻烦。

        这话当然是激将法，老板瞥了眼牌子，发现是居然最新款的，索也就应了。

        走到现在是对的吗，是不是最开始就不该不自量力，其实到最后所有都没好，没意义的，她这样的，怎么可能……

        城市再度陷入黑，李轻轻着口罩从狭窄的小巷里穿进去，她踩着灰暗的阶梯步步向上，走到门口掏出钥匙，女生神还带着萎靡。

        酒店宾馆去不了，李轻轻找了个有沐浴间的网吧，晚上前台是个男生，她靠着自己的脸和他卖惨，很显然那是个刚出茅庐的年轻小伙，二话不说就拿自己份证开了台机子让李轻轻在包厢待着，期间又是送毯子又是送洗漱用品，倒弄得她不好意思。

        ＊

她从来不会认为楚远棋能真正爱上她，包括江奕川周子钰，他们是怎么对她感兴趣的呢，一副美丽的再加上乖顺的模样，大家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爱也是，恨也是，愧疚也是。

        李轻轻倒口凉气，几乎瞬间感受到从脚底往上攀升起的冷意。

        陈生死了？真的死了？那陆源呢……可她现在不敢给陆源打电话确认他的死活，要是和他扯上关系，或许下一个被关进狗笼被踹下楼的就是她。

        金恩胜慢慢垂下手，他像是失去反驳的力气，哑着嗓子说：“沿着那边小路下去，往北边跑吧。”

        上没太多东西，剩下的也就手上的这枚戒指，李轻轻皱着眉想了想，还是没有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