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我一个吻
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硝烟的味道,李轻轻坐在地上瞥向自己被反绑在床柱的手腕,她试探着挣扎两下,无果。
刚才有消音枪声响起,隔着道墙,李轻轻听得还算清楚。
安静过后,有脚步声慢慢绕过来,最终停在门口,李轻轻侧耳听了会儿,良久才有门把手被按下的动静。
她看过去,阴影覆在男生身上,几乎罩住他半个身子,视线再往下,李轻轻瞥见楚淮裤腿上尚未干涸的血。
血腥气厚重,楚淮抿着唇走进来,他步伐僵硬,反手关上门,浑浊的眸子木然地看向李轻轻。
“怎么,死的不是我,你很遗憾?”
楚淮一步步走过来,他半跪下身,裹着黏腻血腥的手托住女生的下巴,李轻轻别过脸要躲,被他强硬地捏回来。
“说话。”
李轻轻张了张嘴,嗓音还是哑的:“他死了……?”
“你以为呢。”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李轻轻没说话,只是移开目光。
楚淮收回手,他垂下眼睫,沉默地去解绑住李轻轻手腕的布条,窸窸窣窣的声响成为这个世界唯一有生命力的东西,安静,又不安静。
他把解下来的布条攥在手心,低低道:“你恨我。”
和之前在那条巷子里一样的话。
李轻轻还是没有要回应的样子,她像是根本不想和楚淮多说半句,只是眼神放空到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楚淮蓦地笑出声。
“你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更爱你的那个人死了?还是因为当不成女主人要被赶出去?”
“楚淮。”李轻轻终于开口,“你别这样。”
哪样呢?
楚淮把手掌合拢又松开,布条像脆弱的蛇缩紧身体,他看了看,觉得讽刺。
“你告诉我,李轻轻,你到底爱他吗?”
他的声音是平静的,所以楚淮也认为自己能平静地接受她的答案。
可“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曾经楚淮以为自己根本不会被这个随时随地要死去的女人牵着鼻子走,她太弱小,弱小到像水滴坠入海流,他望过去,四面皆是空。
但没得到预想之中的答案。
朦胧的月光下,他看见李轻轻在哭。
女生的脸近乎显得缥缈透明,从来就抓不住似的,楚淮就这样看着她脸颊上的眼泪,有些不太明白地,将指腹揩在上面。
血和泪水在她的脸上融成一片。
“你哭了。”楚淮嘲讽地勾起唇角,“因为他。”
李轻轻仍旧不回答,她就这样看着楚淮,脆弱的脸上永远是他不懂的情绪。
楚淮低低地笑起来,喉头滚出的笑音断断续续,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声反复敲在窄小的空间,令人不安。
终于,他又重新在李轻轻面前停下。
“我给你个机会。”楚淮从身上掏出那把手枪,扔在李轻轻脚边,“杀了我,我就放过你。”
李轻轻看向那把枪,摇头。
于是楚淮重新捡起枪,强硬地塞进李轻轻手里,他眼眶发红,语气固执:“我说,杀了我。”
“不会开枪吗?我教你。”
李轻轻挣扎着要躲,反被扣得更紧,她手心全是汗,慌忙喊道:“别……松开,你松开!”
楚淮缓缓放下手,眼睛还死死盯着她。
李轻轻手上被弄得全是黏腻的血,她深呼吸几次,像终于做好准备,颤抖地举起枪,对准楚淮的额头。
这时候,楚淮觉得竟然真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如果说活着就是反复经历失败,诘问,痛苦,那么终结这一切的也就只有死亡。
求死的本能,他迫切地,像个婴孩渴求母乳一样渴求死亡,其实塔纳托斯早就降临在他身边,正如弗洛伊德所说,那是死亡的愿望。
他前所未有的安静。
“楚淮,我说过,我不恨你。”她迟钝地开口,每个字都像耗尽力气,“可我也不想承受你的这些情绪,我因为你好累,真的。”
“凭什么是你想死,是你想伤害自己,却要以我的形式呢,楚淮,你太懦弱了。”
楚淮有片刻恍惚,他抬起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