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暄知晓，倘或他说一个不字，她会吵得他不得安生。便不与她争执，嗯了声，“请姑姑休息。”

        他背过，赵姮依然如影随形，小尾巴似的阴魂不散：“少将军，我可以问您个问题吗？”

        崔暄的卧房有两间屋子大小，明窗净几，十二扇素锦纱曲屏分割出里外，十分阔朗。内置一床一榻，一椅一桌，外加雕花大衣柜，除此之外再无陈设玩点缀。简朴到见者泪，闻者伤心，寒酸到比宁清最低等的房舍还不如。

        “您会打呼磨牙吗？”

        她了热得发的颊腮，只觉再晚一时半刻都得熟成鹅。

        他嫌她摸手他，她还嫌他被褥破呢！

        原来，他刚刚不是存心刁难，而是本就家徒四啊。

        哎，真没劲。

        崔暄只说个好字，翩然而去。

        “少将军，您说话呀。”

        刚转，赵姮又唤：“少将军。”

        她起关上门，摘掉勒得前额都是热汗的幞，坐到窗下椅内寻思，崔暄恼啦，只怕一年半载都不想再看到她。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便掏出包袱内的铜镜，对镜揭开易容面，出一张红扑扑的脸儿。

        赵姮直奔那架挂着素白帐子的大床，完全不给后男人阻止的机会，不请自便，一屁坐下：“少将军，我是睡这里吗？”

        他的忍耐属实超过她的想象。赵姮有种火发一半被人浇了半桶冰水，强行冷静的不爽感。不住冲他修长背影努嘴儿，等彻底瞧不见了，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请问。”

        唯恐突然有人来，她略略了会子风，重新伪装好，挎着小包袱坐到罗汉榻，枕着小包袱和衣躺下，擎等新寝褥送来。

        又是一阵相当诡异的沉默，赵姮觉得再添一把火，没准他能撕破脸，迫不及待再他霉，“少将军...”不料仨字刚出口，就被崔暄打断：“我不知，还得有劳姑姑详察。”

        他应了声没回，听她在后说：“您的被褥太了，麻烦您重新给我准备床乎些的被子，不然我睡不好晚上会夜游的。”

        她怎么还不闭口？

崔暄盯着她翕张的红，认真权衡利弊了下，答应，接下来一个月耳不宁，不答应，此刻就得不到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当下，轻轻抿了抿薄，：“姑姑有理，就请随我来吧。”

        纵使她是赵姮，是不是也该闭上嘴巴让他的耳朵歇歇了？

        崔暄脑中仿佛有无数只云雀，叽叽喳喳叫唤个不住，念得他脑仁儿突突。他得用十分念力驱散开才能说地出话：“我可以说不可以吗？”

        “不可以。”

        神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