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卦
周蔚今天回来得很早。
但周然已经睡下了。
医生开了很多药会让人极度嗜睡,频繁的梦魇和幻想耗尽了她的体力。
睡梦间半梦不醒,不得安稳。
周然梦到自己躺在一处柔软的花苞里,身边是蔚蓝的天空和鸟语花香的仙野迷踪。
脖子上挂着露珠串成的项链,蘑菇伞下是正在躲雨的小蚂蚁们,一群蝴蝶飞来在她鼻尖翩翩起舞。
她的身上长出了翅膀,悄然跃起。
脚尖踩着蓬松的云朵和硕大的藤蔓枝叶,轻盈地在仙境中跳跃。
蒲公英的种子伴随着她的跳跃缓缓洒向大地。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天空自由地翱翔。
只是霎时,方才晴空万里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阵阵闪电穿透云层乘势而来。
沉闷的轰雷劈云裂开,豆大的雨点如同一簇簇钝痛的石块砸在身上。
无以复加的疼痛。
周然无处可逃,只能不停的慌乱逃跑。
她想呼救,却无人应答。
空气变得稀薄,喉咙被紧紧扼住。
恍惚间,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
回身扑进怀里,“哥哥…”
男人将她搂进怀里,摸到了一身的冷汗。
“做噩梦了?”
“嗯…周蔚…我害怕…”
“囡囡,梦都是假的。”
强压下心头的痛苦酸涩,吻了吻妹妹的额角,轻声安慰着。
“以后哥哥早点回家陪囡囡睡觉好不好?”
“好。”
“今天囡囡有没有乖乖吃药?”
周然趴在周蔚的身上缓释着方才压抑的心悸,感受着男人沉稳的心跳,点点头。
“吃了、有点苦。”
“周蔚,我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小姑娘大概也意识到了周蔚奇怪的态度和自己身体上的不同,眨巴着狐狸眼看向周蔚。
轻抚后背的手微微一顿。
“医生只是说有些多思忧虑,没有大碍。”
眼神黯沉,“囡囡,今天舅舅和你说什么了?”
谢忱知道周然的病情后反应激烈,在电话里强硬要求带妹妹去香江治疗,说那里有最好的医疗资源和医疗团队。
周蔚没有答应。
他不会允许妹妹离开自己的身边。
周然在京城一样可以得到完善的治疗。
谢忱从周蔚这里走不通便直接来找了周然。
小姑娘如实相告,“舅舅说外公想我了,想带我去香江见外公。”
*
谢清和,核领域的顶级院士,一直以来都在研究核武器的发展和革新。
是建国时期的肱骨之臣,在国家建设之初至今的武器军工发展中起了不可取代的作用。
这些年,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退居幕后,一直在香江养病。
谢忱想带周然去香江治病,搬出谢清和这座大山。
这个借口天衣无缝。
周蔚无法拒绝。
心口猛的一滞,手指轻轻颤动,下意识握紧。
“那囡囡呢?”
周蔚不确定,周然想不想去见外公。
若是周然答应了谢忱,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够留下她。
似乎感受到男人不自觉的紧张,小姑娘缓缓摇头。
“我和舅舅说,等我养好了身体,和哥哥一起去看外公。”
“好,以后我们一起去。”
将妹妹蓬乱的头发捋顺至脑后,掌心拭去额间的汗水,揽进怀里。
一室寂静。
只余加湿器发出细微的工作声,窗外偶尔闪过几声鸟鸣。
兄妹俩静静拥抱着,享受着这久违的短暂的温馨幸福。
*
突然,周然鼻子轻动,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
小狗一样埋进男人怀里四处嗅着,鼻子一耸一耸的。
“周蔚,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说着便要掀起毛衣查看。
不等她动作,下一秒小手被男人攥住。
“别看,囡囡。”
周蔚拒绝了她的查探。
兄妹俩亲密无间,对于彼此的身体、行为动作都很熟悉。
往日里周蔚在床上从不会穿这么厚的衣服,因为周然喜欢摸着哥哥的腹肌睡觉。
根本无需穿这么多束缚。
是以看到周蔚这么反常的举动,又是穿着厚毛衣,又是下意识抗拒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