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温纶点点，仰起脖颈靠在轮椅上，微微合上的眼睛暗透着的厌世。

        “嗯。”沈西月淡淡地应声。

        他们家少爷的好脾气可从来只对沈小姐一个人。

        “不，您伤了，我已经跟学校给您请好了假，您安心养伤就好。”

        沈西月会觉得他太贪心了吗？

        刘秘书躬：“少爷。”

        “这么晚！”贺温纶大吃一惊，连贺氏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离谱的剥削方式：“这不违法吗？青象居然敢这么乱来？”

        “嗯。”

        大门合上。

        这句话没有刻意放低音量，几个人都听得清楚，贺温纶眯着眼笑了：“我会的。”

        拖了沈西月一个小时的时间，贺温纶才给她洗净手、好脸，涂上釉，把能捯饬的都给她捯饬了一遍，不情不愿地把她送到门口。

        刘秘书对自家少爷残志坚还能想到上学的事情都要感动了，扶了扶沉重的镜片：

        “我不想让他们见到今晚的月亮。”

        沈西月站直，挂着手袋的手顺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自己听话点。”

        贺温纶摆了摆手：“不行，你去开车，我得把沈西月接回来。”

        “我的月亮都不要我了，凭什么他们可以被照到。”

        沈西月去找别的男人了。

        高跟鞋步下阶梯的清脆响声慢慢走远，廊下的晨风悠扬，带得几片春芽叶沙沙作响。

        往往，晴转阴之后，必有暴雨。

        几百平的别墅里上上下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果不其然，不到两秒——

        在河岸工作过的刘秘书微笑：“这在河岸金圈是常见的下班时间，一般来说，这属于自愿加班。”

        沈西月穿上鞋子，俯视他的角度顿时带上气场。

        这一拳积蓄上他十成十的怒气和嫉妒，贺温纶用力仰着平复呼，脖颈上条条青由凸出转为隐匿。

        他的月亮已经很凉很冷了，现在还要有别人分割他所剩无几的光和热，他怎么能允许。

        “老刘。”

        门廊边的一座石膏像被贺温纶挥拳击倒在地，石膏的手臂断了开，在大理石地面上了很远才停下。

        刘秘书沉默了会：“青象的员工很少十一点半前下班。”

        “砰！”

        刘秘书听懂了，止住脚步把腰弯得更低。

        沈西月弯腰拎起拖鞋摆到鞋架上，压低声音在他耳畔：“我最近有正事，暂时还不会料理你。”

        “月月，去贺氏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嘛。”

        刘秘书没没脑：“？”

        “老刘。你打听打听，沈西月什么时候下班？”

        贺温纶自己转着轮椅，行在最前面，看着地面的裂纹，神色难掩落拓迷茫。

        别墅这才重归于静。

        家和家庭医生对视一眼，刘秘书上前拍了拍贺温纶：“少爷？”

        贺温纶愣了愣。

        贺温纶洋溢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看着关紧的门锁眨了眨眼，神色一点点黯然了下去。

        贺温纶锋利眉宇中的戾气慢慢出来：“今天没有课，我想自己待着。”

        “不不，少爷。”刘秘书拦住贺温纶：“沈小姐最近在忙什么您不想知么？”

”

        可是他就是只想白色的月亮照着他一个人。

        眼看着她压下门把手，贺温纶视线紧追着她的背影，不放心地嘱咐：“早点回来啊，那个锁……我还等你给我解开。”

        沈西月扶着玄关，脚踩进小羊的高跟鞋里，贺温纶就把脑袋轻轻放在她胳膊上，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