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席上，冯炳直觉气氛变得更诡异，凝重的压抑从贺青砚去而复返开始，不知他所说的事务是什么，竟然让他肉眼可见的烦躁。

        置事外的人不知，这间屋子里距离最远的两个人，正在发生一段对话。他们只看见贺青砚莫名黑了脸，还以为是礼物递出的时机不好。

        席间传来杯箸碰撞声，贺青砚忽然拿起手机往外去，淡声说：“你们先吃，我理事情。”

        窗台探出几片爬山虎，青翠油绿地拂动，贺青砚犹豫不决停在拨通电话的界面，思忖着起码让她填饱肚子再走。

        贺青砚的脸僵住，一点点黑下去，回她：“这么说，你是被迫来的。”

        鬼使神差的，贺青砚踱步至走廊尽的窗口，初衷也许是渴望一口新鲜空气。

        贺青砚面色冷峻，眉随即拧紧，紧绷的五官却逐渐松动。

        新区的政策还没落地，但几乎已经是棋盘上的落子，冯炳为此心急如焚，想寻个机会提公开联姻的计划。

        “我买了糕胚和油，想重新一个糕给你。”

        震动朝远方消亡，她的长发上下翻飞，随声音消失了。

        贺青砚不经意抬眸去看，手指在拨通键上悬停。暮色沉沉的颐市街边，路灯投下游雾般的光，冯薇水绿色的影，像一株被捞起的水草，被崔屿拦腰抱起，放在他的摩托车后座。

        最边缘的冯薇忽然站起来，一言不发推门走了。他们诧异地看了一眼，很快接受了发生于冯薇上的怪异，她今天的历史使命已经达成了，随她游去哪里，这是无关紧要的。

        “这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一些地方特产，不打紧的。”冯炳强调礼物的安全。

        再无人说话，听筒里一片默然，飘出似有若无抽气声，把他的心折出起伏。

这里仿佛与她无关。

        “我不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我想单独给你庆生。”她很擅长如此行径，用绵言细语把自己装扮得楚楚可怜。

        “怎么？”贺青砚语气生地说。

        贺青砚把手机拿起，愣神数秒又放下。他不明白方才自己在气什么，他分明知冯薇在冯家过的什么日子，她违抗不了冯炳的要求。

        “行，我知了。”他慢条斯理站起来，一面挂断电话，一面伸手止住他们送行的脚步，不疾不徐往外走。

        在即将按下的瞬间，他听见摩托车启动的引擎声，震动来自他正前方。

        “我很忙。”贺青砚漠然置之，甚至冷淡得有点咄咄人。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为什么？”他的语气没有波动。

        他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贺青砚不动声色拿起，赫然看见冯薇发来的短信：“对不起，我不知他们也要来，冯炳只嘱咐我请你吃饭，他没说这些。”

        挑细选的礼物滞留在桌角，从到尾没得到贺青砚一次垂眸。

        耳边是呼的回音，他与冯薇的气息，由电波为介质编织成一绳，不松不紧扼住他。

        饭后甜点送上来，布菜间的服务员悄无声息撤退，冯炳酝酿的话未开口，贺青砚手机突然响了。

        “你能来我家吗？”冯薇着嗓子对他说。

        桌上其他三人听得奇怪，贺青砚几乎不会这样直白地表达愠怒。

        话说得如此宽泛，旁人就不便追问，贺青砚得以安安静静走出去，站在空的走廊里，不知冯薇此刻在哪个方向。

        门关上后，良久未从外打开。布菜间是包厢右侧单开的小门，菜已经上齐，冯薇仍然未归，连手机也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