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全员陷在泥里，像群待宰的鸭子。”

        里面传来噗嗤一声轻笑，很快又被水声掩盖。

        用餐时分，那张长长的桃花心木餐桌失去了它原本的社交意义，成了克莱恩的专属领域。

        哗哗的水声，在密闭空间里总会产生令人心慌的回响，让女孩连洗都不敢闭上眼睛，总怕睁开眼来，什么东西就会到自己眼前。

        末了，女孩像是恼着自己的不争气，一口吞掉了油上那颗草莓，报复地咬住男人手里的银叉不放，腮帮子鼓起来，黑曜石眼睛瞪着他，带着点挑衅似的，像在说：看你还怎么喂。

        “今天第三步兵营那帮蠢货，”这时，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把地图拿反了，对着沼泽冲锋。”

        女孩必须坐在他手可及的位置，这个最初模糊的概念，很快被男人象化成得寸进尺的行动。从最开始的邻座，到必须紧挨着他右手边，直到......

        水声停了一瞬，那边传来闷闷的回应：“后、后来呢？”

        隔着氤氲水汽，克莱恩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着天，内容无聊得很，不是军务上的琐事，就是营地里那些鲁大兵闹的笑话。

        自然得仿佛本就该如此。

        他知这蠢透了，可他的女人需要。

        自那天起，官邸里便多了一些不成文的暂行规定，这些规则荒诞得令人发指，而唯一的严格遵守者，恰恰是它的制定者本人。

        那点小得可怜的反抗意志，终还是在递到嘴边的诱惑面前，土崩瓦解。

        俞琬气结，可抗议的话还没组织好，男人已然切下满是果酱的一块，递到她的边。

        这样没多少营养的对话，一直持续到女孩关上水龙，浴室重归于安静。那裹着烟草味儿的嗓音，穿过水汽，像屏障，总能驱散着那些从记忆里时不时爬出来的魑魅魍魉。

        下一刻，却见男人眸光一黯，大手扣住她后脑，他的气息扑过来，薄一，轻易捕获那颗逃逸的浆果，甜腻汁水在交缠齿间迸溅，银叉当啷一声掉在瓷盘上。

        那颗草莓，女孩当然没能独享。

        女孩正想反驳些什么，那糕却趁机碰了碰她小嘴，雪白油顿时沾在樱上，酸甜果酱的香气充盈尖，而香又顺着到了心里去。

        “乖，张嘴。”

        “椅子。”他就着环着她的姿势，面不改色切着草莓糕，分明在照葫芦画瓢，揶揄早上书房里她找的那个蹩脚理由。

        “赫尔曼！”

        洗澡，这大概是她最羞于启齿，却也最无法抗拒的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