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清楚那自见到她以来便一直持续的陌生情绪是什么，绫杳也大概也永远不会知，她来青崖镇第一日的那个说书的茶馆里，他就已经见过她了。

        “我她是兑泽绫杳也好，还是谛申画像上的那个女人也好…谁知晓你是不是用你的那双圜世瞳与我玩了个反间计？！”

。”

        “离弘，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那日霓兰节，一张张满是厌恶嫌弃愤怒的脸辱骂着、随手抄起各种杂物纷纷向他们砸来。

        直至旁侧的门扉吱呀一声轻巧的晃动，带动的风几乎灭了桌上不觉间将要燃尽晦暗的灯火之时，呆呆看着飘动的床帘、坐在阴暗墙角的少年方才好似恢复了觉，满的伤痕极快地被自奇异的质修复，除却青白难看的脸色与那嘴角干涸的血渍外，就连那掌心本是被挤压得血肉外翻的伤口都消散无踪。

        “又是从哪混进来的狗杂种…！”

        床上之人散乱的衣带沾着斑驳残忍的血渍毫无生气地垂下，一如她早已没了起伏的口，拓跋弘几乎是狼狈地跪爬了几步，伸长的手臂将那只从衣带掉下，仿佛尚存余温的银质耳坠吃力地抓进掌心，光的银面上沾染的几滴鲜血不知是属于谁的，

        这样的事，他自小早已司空见惯，已然对他构不成什么伤害了…只是下意识的，下意识的，他不想无辜的她也因而遭到如此下作的唾骂。

        涂牙也许说得对，有些事或而就是天意。

        无论那枚帮她隐藏份的内丹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放入的，它至少强大到，就连玄桓这样的古神都难以看出她了一层伪装。

        有尊严而又平静地活着，对他这样的人，到底只是个奢望。

        若是绫杳醒着，必然发现那只蓄满力量的大掌所对等的修为远比那日交手之时还要骇人，几乎是稳稳靠着某种秘法压在了人界所能承受的最大修为，那日被她所伤也不过只是一个轻敌的意外与演出的戏码罢了，拓跋弘几近全力出手拦截的气息，在男人面前不过是蜉蝣撼树般渺小而无力：

        他甚至不敢去看，床上之人脸上的表情又是如何。

        绫杳一直拼不齐的那张脸的碎片，被他所带回，最终与那魔族广而传找了数万年的‘王后’的脸，对到了一。

        “我们本来虚无的筹码有一天竟变成了真实，哈——”

        “……”

        “看来往日…我真是对你太有耐心了，离弘。”

        “…什么晦气东西！——莫不是还想再被赶出城一回？！”

        拓跋弘被那强力的灵浪生生镇开，狠狠叩在坚石墙上的脊背疼得仿佛节节碎裂，抵挡冲击的肋骨被生生震断了三，腰腹隐约可见凹陷，强烈的痛意近乎令得他的视线都有瞬间短暂的失明，他咬牙方想再起，却被那难以望其项背的灵场牢牢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惊人的一掌拍在床上之人的右口，好不容易吞进的鲜血被生生压出，腥红飞溅中一颗尚有余温，足有鹌鹑大、浑玄黑、表面绿紫光华转的内丹便实实落入男人掌心。

        “你的血的确可以解百毒…复经脉，却救不了一个注定要死之人。”

        而床上的最后一缕生气，仿佛也随着那颗离的内丹全然散去，转化为刻骨的冰冷。

        拓跋弘初始以为那不过只是她为了出逃所用的什么该容换面的仙术或是法罢了，直至在往后的接之时，才发觉她并不知情，甚至于她终有一日…撕毁了那个不知为何落魄至此的、父神六子玄桓的所画像。

        “弱者永远掌控不了自己的想法与命运。”

        他近乎拿着那个面容的碎片，对着那个用陌生魔语写就的画像，恍惚地枯坐了一夜。

        那一掌，就算绫杳前一刻是个活蹦乱的人…也足以被震碎金丹，经脉尽断。

        她的隐藏起的面孔引起了他的好奇。

        “垃圾……”

        涂牙此举，无非是在他面前，实实在在地，又杀了她一回。

        他本来就只是个不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