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色的月光之下，绫杳从未狼狈地抖得这般厉害，骨的近乎站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血色月光扫之，那些可怕的尸连同海底微光的植物一齐，被寂灭的血色焚灭得干干净净，确乎就连海水和空气都被一齐焚尽，唯余什么都没有的空。

        “六百七十号……”

        …是月亮。

        “…三百一十二号。”

。”

        “嘘…别说话。”耳侧呼的热气得她的耳廓一阵酥麻发，瞬然连背后和手臂都起了满的鸡疙瘩：“…如果你不想料的话，一千号。”

        “什么…第一千个？”

        鞋袜被脚侧侵蚀而来的水打的黏，绫杳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难以去想为何这海底之下又有另一片湖泽，还有暴的月亮…诡异的尸…直至在疯狂的毁灭大半海底之后，的血月似乎怒意稍歇，重新变回澄澈的白光向着远扫而去，分明相隔已远，漏的微光却已足够她透过脚前的‘湖水’看清后之人――

        “你是第一千个…”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后之人笑着再度重复，与那再度洒在她脖颈之上的热气一齐到达的脖颈，还有一把散发寒意的刀刃：“你说，我杀了所有的人…可为什么独独漏了你呢？”

        如果这些尸长得不都是一张脸的话…

        有的被一把长而诡异的弯刀从骨到颅骨深深刺穿…有的似被砍去四肢生生绞死，就连脖颈上的骨也扭曲的不成形状，甚至于还有生生束着从中间砍断，掉落在地的眼珠无神地望着她的方向，似乎在无声诉说着死前的遭受的待。

        下一刻，后的她…突然笑了起来。

        “哦？…这是两百八十四号。”

        “那是八百三十七号。”

        倒影中那个被刀抵着的人，分明与后的‘神荼’拥有相同的面孔。

        “…….”

        分明是同样的高，绫杳此刻却如同小鸡仔般极为轻松地被后之人捂着嘴钳紧紧贴靠在石为数不多的阴影里，突而投下的强烈白光像是亮度极高的灵火，一寸一寸照耀扫着海底的星河，两下无言，直至在堪堪掠过她们的一瞬，绫杳上翻的瞳孔终才看清了强光的来源――

        “这个世界，这个叫原灵境的地方，本没有‘月亮’。”

        血色的月光扫过之，近乎向前每推进一寸，就能看见一藏在海底植物中死状凄惨的女尸…乃至于有些已然腐败得看不清别，只余扭曲的森森白骨。

        如果这张脸与后之人的不一样的话――

        月光在远去的某一瞬仿佛被激怒般彻底变成了血色，晕散的光仿佛将平静的海底星河都染成了一片无法言喻的、诡异的血色地狱，后声音再度响起的那一刻，那血色的光恰好照见了远隐藏的混沌血色星河中的，一个吊死在低矮珊瑚上的人影――

        为什么…这么深的海底…分明透不下月光……

        “瞧，找不见…它生气了。”

        “阿荼，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忘记了――”

        “哈…是守卫哦。”绫杳听见耳侧再度响起刻意压低的、却又酷似她声音的声线，在她颈后的热气再度激起一阵难言的酥麻，令得稍稍褪去的鸡疙瘩再度立起，然两人之间氤氲的热气，却在下一刻，全然散了个干净：

        “你为什…？唔！！！”

        于是她看见后之人，也在透过脚边的水，看着她的脸。

        然还未等到回应，下一刻的天旋地转间，绫杳便被旁侧突如而来的拉力扯得险些朝下狼狈地栽进脚下的沙土中，一人多高的石确乎是这空阔海底所见的唯一遮挡物…却也在下一刻，成为了海底突如投而下的白光中，唯一可以阴避遮挡的地方。

        死的人都是神荼…而活着的人，也是神荼。

        炼狱…

        饶使被后之人牢牢钳在石后，绫杳仍遏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后之人的语调分明带着几分轻松的笑，绫杳望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霎那如坠冰渊，汗倒立。

        衣袂相贴分明还带余温，绫杳却悚然地觉得此刻后仿佛贴着一块毫无温度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