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生娘娘庙里每天人来人往，听每天得最多的就是要求个儿子，听得她都烦了，腻了。

        她问妹妹为什么一定要生个儿子，妹妹说：“加明是三代单传，要生不出个儿子来，香火就断了。”

        注生娘娘的神像左手拿着生育簿，右手拿着笔，传说每个女人会生几个子女，生育簿上都有记载，注生娘娘能够据信徒们的祈愿，更改孩子的别。

婆子坐在门槛的黑暗，轻轻说：“你说你没错，可明明是你纵一切，让父皇一连生下十八个女儿在先不是吗？”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明明孩子都是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

        母亲遭此变故一病不起，没两年便死了，她们俩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也就这么留在注生娘娘庙里了杂役。

        母亲当初为了与父亲成婚，与家里断绝了关系，举目无亲之下，只能带着她们姐妹住到了注生娘娘的庙里。

        母亲的哭泣，旁人的劝诫，让她恶毒地希望皇帝生不出个儿子来继承大统。

        那时候，皇帝已经连生了六个女儿，为求儿子，他特意在各地建造了注生娘娘庙，以求注生娘娘能保佑他生出个儿子。

        在哪里，她捡到了一本生育簿，里面记载了许多人名，第一页就是皇后娘娘等等妃嫔，然后她找了一支笔，将皇帝的儿子都改成了女儿，整整十八个。

        没想明白这事，她一点都不想成婚，妹妹与她不同，妹妹并没有因此而困扰，早早地与附近一个农的儿子相好上了，一及笄便嫁了过去。

        改完了，对皇帝的气便消了，她当时没有多想，很快就将此事忘到了脑后，也因为那时候容不得她再多想什么，不肯认下那孩子的母亲，最终被爷爷和叔叔他们赶了出去，连带着她和妹妹。

        半年后，妹妹怀孕了，她也成了注生娘娘庙里的香客，日日来祈求注生娘娘，求注生娘娘保佑她能一举得男。

        为此她还学着大人那样去注生娘娘庙里上香祈求。

        老婆子又蹲了下来，拢了拢被她踩散的火堆，她说：“这事是我干的。”

        “那时候我父亲意外去世，葬礼的时候，有个女人抱了个儿子上门。母亲拼死不肯认，所有人都在劝她，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没有儿子，家产一个铜板也别想留下，就连皇帝不也要生个儿子继承大统？你再大还能大过皇帝去？”

        她那时候十三岁，妹妹十一岁。懵懵懂懂地，不明白平日里与母亲那么恩爱，那么爱她们的父亲，为什么会背着母亲在外面养了个外室，为什么一定要生个儿子，明明他之前都说女儿和儿子是一样的。

        老婆子猛地一震，似没想到弦月会知这件事情，猛地起，一脚踩进了火堆里，火苗窜上她的，烧着了她才反应过来，连忙用手将火拍灭。

        妹妹说：“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看皇帝生了十八个女儿，不还是要生个儿子吗？”

        纸钱灰烬飘满了阴暗的庙宇，飘扬的灰烬中，十八座神像好似真的活了过来，齐刷刷盯着老婆子，好似在听她的解释。

        “女儿供奉的香火就不是香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