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鸭子嘴倒是有一套。

        事到如今，如果她依然拒不承认，下场可能只有鳄鱼池一个。

        和遥不可及的阳光。

        -

        她模仿别人的动作胡乱扑腾，结果上浮不成，还助力水花把压了下去。

        一回亲眼见到鳄鱼，本能的生理反应击溃了她。

        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指尖忽然传来温的感。

        从别墅大院到西郊，这期间没有一步路是她自己走的。被拖拖拽拽、不由己地送到这里，不知接下来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池子里的鳄鱼虽然态吓人，但实质上只是个失去自由的冷血动物。它们的嘴巴和四肢无一例外被壮的麻绳捆住，禁锢在鳄鱼池底的圆上。它们出不了周围两平米的水域，更无法张口咬人，存在的作用充其量是为了吓唬水里可怜的女孩。

        ……

        虽然不清楚它们为什么呆在一个地方不动，但从小幅度晃动的能看出，它们全都是活物。

        程晚宁最怕水，一旦落入水中，就会失去所有反抗能力。即使是游泳，也只敢套着游泳圈在浅水区呆着，本不敢进入超过脖子的深水。现在被丢进鳄鱼池，光是池水的深度就足够让她溺毙。

        谁知下一秒，掐住脖颈的手毫不犹豫地松开。

        在扭曲的空间里，在濒死之际，他拥她入怀。

        “是么？”

        她迷蒙地睁开眼，光年外的星重塑蝴蝶破碎的残翼。星球坠入心脏，与太阳殊死同归。

        程砚晞垂下眼帘，细细观察着手中人痛苦的挣扎，戏谑的眼神没有丝毫垂怜：“如果不是走之前接了个电话，我都看不到这场好戏。”

        她不敢擅自停下脚步或者逃离，他们腰间挂着的手枪在阳光下折出明晃晃的银光，强烈到刺眼。

        按照这个下沉进度，不出一分钟，她就得葬水底。

        “呃……我是故意的。”程晚宁僵地挤出一个笑容，弥补前后反差的尴尬。

        冰冷的轻笑声漾在耳边，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看看脚下，我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把你的捋顺了——再爬上来和我歉。”

        眼看池里的人挣扎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整个子静悄悄地没入水中，程砚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什么：“她不会游泳？”

        旁边的辉子看着程晚宁在水中趋于平静的动作，不免有些担忧：“晞哥，时间差不多了吗？”

        为了不在路上先一步勒死，程晚宁拼命用手扒着衣领，勉强给自己脆弱的咙腾出呼空间：“我不是故意的……我完饭忘记关燃气阀门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依旧坚称自己是无意所为。

        眼前光影震颤，万物被水花分割成无数碎片，连带着宏伟的世界观同步坍塌。

        不听话的兔子就把捋顺，爱挠人的猫就把爪子剪掉。给爱闹腾的小鬼吃点苦，她自然会懂得收敛。

        程晚宁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松手，还没来得及出防备，就随着自重力快速下坠。

        丧失力的她放任自己下坠，困囿此地，无法脱。

        “目前看来，好像是的。”

        他闻言“啧”了声，起衬衫袖口，不假思索地入水池。

        溺于深水，程晚宁清晰地感受到在不断下沉，大脑于万花筒的眩晕，四肢在水波的挤压下近乎僵。

        更致命的是，水潭的两方角落，正藏着几只蠢蠢动的鳄鱼。

        毕竟，他把仇家丢进鳄鱼池，看着他们被活生生撕碎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心。

        “小表妹，你好像不怎么长记。”

        沿着林荫小跨越一片树林，眼前的场景忽然变得开阔。但她却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因为摆在正前方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池沼。

        “既然是故意的，那就下去反省反省吧。”

的地方，程晚宁差点被脖颈的束缚勒到窒息。

        程砚晞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反应，把她的脸掰向正前方，迫她直视脚下近在咫尺的鳄鱼池，像是有意要吓她：

        同一时间的岸边，男人淡然地观赏着落水之人扑起的水花，对她的挣扎无动于衷。

        沉溺水底，她只能感觉到鼻腔永恒的刺痛、沉闷压抑的口、愈发黯淡的太阳……

        如同一只朝生暮死的夏蝉，只余下悲哀生命的最后一刻光阴，以及模棱两可的“明天”。

        程晚宁怕他一言不合把自己丢下去，从拼命挣脱变成了使劲抱着他的胳膊：“不，别把我丢下去！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很想把她丢下去，但不得不承认，被她紧紧抱着的感觉还舒服。

        漩涡席卷，裹挟着她进入一片未知水域。浪无情覆没脸庞，喧嚣隔着鼓涌动，响起一阵阵刺痛的耳鸣。

        胳膊酥酥麻麻，犹如羽轻拂神经末梢，泛起难耐的意。

        被水波折的世界混沌扭曲，入眼皆是模糊一片。生命在一点一滴逝，窒息感堵每一寸呼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