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搜刮肚，全然忘记原本组织好的语言的语序，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重在诚恳，所以她直勾勾盯着真加，既不错过一丝反应，又表达了自己的诚实。卖惨也要卖的有技巧，不能把错全揽下，也不能让对方察觉自己在推卸责任，一切都怪时机不对。

        “对不起，真加，我有想过和你说的。但我心理压力太大了，我感觉你不会同意，可是我那段时间失眠太严重了，脑子有点不正常……如果我当时状态好一些，肯定不会出那样的选择，呃，我是说，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没有。”她诚恳地直视真加的眼睛。

        照旧是真加陪她去的，当时林正瑞也是这么对他说的。显然这个问题让她不得已给自己抛出一个漏：无论如何在对方看来都是被欺骗了。

        她不知昨天晚上真加没有再合眼，他找出她抽屉里的药，对着病历数了一遍数量，然后盯着她的手机直到天亮。

        直到七点多，林正瑞把今天的作业完，班里也还有不少人留下自习。她小声对真加说：“我们去吃饭吧。”

        真加给她递了盒冰柠檬茶，林正瑞心里好受一点，心想他果然人很善良，不舍得把好朋友晾在一旁。

        “呃，对不起。”林正瑞下意识歉，她摸摸脸，视线乱放，“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可能我觉得我和你一起练习会很奇怪吧。”

        这不怪真加多疑，林正瑞吐药拒绝接受治疗是有多次案底的，不过那都是初中时的事了，她拒绝为自己以前幼稚的行为买单。

        “你没有偷偷吐了吧？”真加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

        真加捧着洗完碗去厨房，林正瑞也端了个两个碟亦步亦趋跟着他。

        这个局面在外人看来也许诡异，很显然这个女孩并不觉得课后练习有什么不好的，也不认为自己的朋友以如此理所当然的姿态讨问她有什么问题。

        “正瑞，这件事你瞒了我快五个月。”他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昨天他呕了快半个钟，林正瑞不敢有半点侥幸。

        “你最近呢，正瑞？感觉怎么样？”

        没想到她刚准备开口，真加就突然问她。着实把她问愣了，紧张之下有点忘记自己原本想说什么。

        林正瑞已经不好意思去看发小的脸色了，她苦着脸发自内心为自己的不诚实感到愧疚。

        真加早就用她的手机给阿姨发消息，提前把饭菜好了。

        好在真加依旧平静，把碗碟洗完晾好，带着她回到客厅。

        “那为什么你需要帮忙时找的人不是我？你连问都没问过。”语调依旧平和，听不出什么异常。

        真加仿佛从她的神态找到答案，没再多问，她知这个问题算是通过了。

        林正瑞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犹豫着说：“嗯……还好，上个月去心理复查，医生说情绪稳定不少。”

        真加一屁坐在林正瑞前茶几上，长屈放，正好将林正瑞的两条小困在其中，他俯着，眼睛却从下至上不容辨别地直盯着林正瑞的脸。把她看得莫名悚然。

要比和别人更舒心。至少有不会的可以问他，也不用在课间挤在一堆人里问老师。

        唉……林正瑞心里叫苦连天。一旦说出一个谎言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它。

        等两人吃完了饭，林正瑞知今天的重戏要来了。

        她承认检查结果还算稳定的话，那么她仍旧没有履行自己的话，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他；如果说隐瞒了检查结果，那又是另一层意义上的欺骗了。

        他竟然在怀疑自己不接受治疗，林正瑞老实点，提醒他：“你每次都看着我吃的。”

        最后一句

        她从今天醒来起就开始思考该怎么回复他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好在他不打算在放学前提问，于是林正瑞又拖着在学校写完作业，边写边想，现在总算有了些许底气。

        其实这是她家来着……

        “奇怪？”这下真加是彻底疑惑了，与此同时更多问题蹦了出来，“为什么和秋罗练习不会奇怪？他和我有什么不同？……不同在于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是觉得好朋友不能一起练习吗？还是说你本没有把我当作朋友，你一直都在骗我？”

        她的计划是先下手为强，把想好的说辞和昨天晚上一样一脑抖落出来，也就不用那么难受了。

        “正瑞，你有在按时吃药吗？”

        她一整天都没好意思问他要回自己的手机，一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要紧的消息要回，二是她希望顺着真加的意愿来比较容易让他消气――还是多年经验之谈。

        昨晚发生的事还不算有结果，林正瑞知今天势必要迎来一场刨问底的诘问。

        其实这个场景也是林正瑞特意营造出来的，真加在刷碗，她老老实实站在旁边接受审讯――比严肃地坐在沙发上两厢对视给她的心理负担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