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逐渐慢下来,悠悠转了几圈,定在树荫间一抹光斑下。
不行,太成熟了,母亲不会喜欢。
斐洛亚听出他的言下之意,随意找了一个借口避开了。
阳光刺眼地照亮终局。
从始至终,无论局势如何,他那对奇异的紫色眼睛里毫无情绪,像秋天玫瑰花
上凝结的白霜,幽冷而寡淡。
两人紧盯这枚决定胜负的色子,神情都仿佛静谧的湖水没有波澜,反倒观战的卡尔卡斯
了把汗。
对垒已至关键,俄瑞斯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未来可能会是他最强大的对手,远远胜过埃吉斯,或者其他对王位或母亲图谋不轨之人——这些人他从未放在眼里。
他竭力勾起嘴角,倒影
边也随之浮起一丝微笑,但依旧没有孩子气,完全是成人的表情,甚至透着隐秘的阴郁。
入他的圈套,依旧神色平常,不缓不慢地挪动棋子。
斐洛亚
着棋子,指节轻叩桌面,垂目推敲半晌,落下刁钻的一步。
俄瑞斯不慌不忙,他接过骰子往上一拋,那枚
巧的象牙骰清脆地击在桌面,开始飞速旋转。
克丽特接过他递来的木雕,垂
仔细端详了半晌,
俄瑞斯吞掉他最后一枚棋子,闻言摇
:“只是今天运气在我这边,你很厉害。”
他尝试模仿记忆中的姐姐,笑时弯起眼睛,眼神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这次他成功了,水面漂浮的幻影温柔而天真,完全是被爱浇灌长大的孩子。
斐洛亚瞥了一眼,神色淡淡,轻声说:“您赢了。”
他们互丢色子,试探走了几步,像两只领地交叠、陡然撞上的猛兽,收敛攻势厮磨爪牙,警觉而缜密地嗅探,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一口咬断对方的咽
。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和俄瑞斯战到最后,绝对力量面前,谁还在意运气?没想到这
隶居然能把他
到这个地步。
阵局千变万化,优势转移到俄瑞斯这边,他继续掷骰、走棋,一切视时机而动,又牢牢锚定原有的策略。
——厉害到,他早晚有天得把这个隐患除掉。
他们接着下了几局,胜负各半,彼时太阳西沉,天色已晚,不远
的群山峰峦披上粉红,门廊斜长的阴影打在棋盘上。
两人一度僵持不下,但随着柳枝轻摇,棋子渐稀,时间拽着沉重的步子前行,离终局越来越近。
另一边水池没有
泉,平静的水面仿佛银镜映出少年美丽的容颜。他目不转睛盯着水池中的自己,上下审视自己的神情,像望着一个陌生人。
“我有东西想送您。”俄瑞斯将划痕遍布的右手藏在衣袖,用左手递给她一只木雕:“老师今天教我雕刻,我刻了一尊您的肖像。”
偌大的花园只剩下俄瑞斯一个人,他在淙淙水声中走到水池畔坐下。池面光芒熠熠,清凉的水汽从
的水珠间涌来,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再进一步他就能大获全胜。
他又训练了一会儿,克丽特终于回来了,她摘下
上的
藤花冠,漆黑散落的
发染上夕照的红光。她看见他,讶异地问:“俄瑞斯?你怎么还在这里?”
斐洛亚似乎看出他布的局,不动声色地搅乱他的规划之后,又快而准地接连吞并他几个子,带着杀伐之气展开攻势。
卡尔卡斯已经离开,斐洛亚问:“殿下要回去吗?”
俄瑞斯抛出骰子,连续幸运的点数让他巧妙化解对方的袭击,又缓慢扯回拉锯对峙的状态。
局势瞬间逆转,胜利女神已经揭开面纱,朝他
出隐约的笑颜——
“我想在这里等母亲,和她单独再待会儿。”俄瑞斯帮他把棋子收到木盒中:“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