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念水

        在眼前这位杀神三太子打翻茶杯的前一秒，你自以为，你一直是三仙岛三代弟子中最叫人省心的一位。

        诚然碧霄娘娘三天嫌你丢三落四，五天骂你刁钻古怪，但被她提溜出去数千百年，你很少在对外的待人接物、为人处世上犯过差错。

        ……不幸的是，你的“很少”囊括了与哪吒三太子有且仅有的三次交集。

        但人家不稀罕搭理你，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至少在哪吒问责前，你是这样想的。

        少年冷着脸，温泉的水珠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陆续蒸发，脸颊两侧的印记向外飞扬，衬得他眉眼有种逸兴遄飞的意气。

        不像灵珠。却好看。

        你着急忙慌地道歉，去收拾撒了一地的甘露茶，意外闻到依兰花的香气，顿时心头发紧，随意抹了放于鼻尖，果然是罪魁祸首生念水。

        你有个小师妹拜在云霄娘娘门下，最爱鼓捣草药，这是她做出来的一个不入流的小玩意，说白了就是能让神仙发情的春药，怀柔特供版，无情则无用，程度越深越手脚无力，不能自控，你小师妹钟爱霸王硬上弓。

        你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见面你就灌过哪吒生念水，一点用没有。

        于是飞快想好说辞，正要搪塞，猛地一顿。

        哪吒面皮潮红，正直勾勾地看着你，温泉的水汽氤氲着他鲜艳欲滴的眼睛。

        “……”你吓得弹跳起步，“这东西不是对你没用吗……”

        话音未落，混天绫嗖的一声，把你摔进了无妄温泉里，生怕你突然想起有腿能跑。

        你仓惶浮出水面，咳嗽几声，湿淋淋地往后退，帷幔一重重，高低冥迷，隐约可见皎洁明月自云海后缓缓升起，卧在供桌一枝冷梅的梢头。

        这个点，等人救，估计悬。

        无妄殿位于无妄胜境深处，和迎仙正殿相去甚远，只用于招待客人，自三霄娘娘知道自己上了封神榜，便谢绝尘世，专心修炼，以避灾祸，故无妄殿常年空闲，除了两边烧着的龙凤烛，只有天然形成的无妄温泉留存些许人间烟火的灼热。

        冷热交替，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哪吒从你身后围过来，混天绫的另一端被他牢牢攥在手里：“你又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叫又？”你瞪大眼睛，“我什么都没做，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呢。”

        “哦，问我。”哪吒单手一拽，你差点呛水，“那我要质疑你们三仙岛的待客之道了，在玉虚宫给我下药，跟我打架就算了，占我便宜，谎话连篇我也不计较，现在还搞这么一出，贼喊捉贼，你不心虚吗？”

        哇，他说好多话，不是：“谁占你便宜了？”

        “……我抱你是因为我要躲你的九龙神火罩，下药是因为我身上只有这个，姻缘结是你上赶着绑我，弄湿你衣服是个意外，我要是知道你是哪吒我早跑十万八千里外了……”

        你识趣闭嘴。

        哪吒阴恻恻地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