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方清阳，下回再下雨，我看着你打伞出楼门。

        落汤猫儿丝毫未觉他的到来，着急忙慌地翻出纸巾，“啪啪啪”几张纸叠在一起，稀里呼噜地就去搓自己漉漉的脸。

        “没带伞吗？”

        他坐下来，拿着纸巾一贴一贴地干水分，掌心偶尔蹭到少女白皙的肤，又猛地撤开。

        她有些诧异地抬起，一把黑色的大伞正正地罩在她，拦住铺天盖地的雨丝。

        视线再往下，透的夏季校服成了薄薄的一层，哒哒地贴在方清阳上，本来还有些宽大的短袖一下子纤秾合度，勾勒出少女幼纤细的腰。棉质的白色校服浸了水，透过光，同样的白色棉质里子随着起伏若隐若现。

        沈听卓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沉声生生打断。

        但事实证明，打脸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他是咱们隔班的班长，长得那么帅，学习又好，想不认识他很难的吧？”沈听卓一脸无语，不多理会他，又一脸八卦地望向方清阳。

        王海山应激似的，颤了一下，顿在空中。

        慢接紧的，他又沉声补上一句。

        忽地，他反手住方清阳拽他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

        昨晚下了晚自习，天上下起了小雨，她照例是懒得拿伞的，就打算这么闲庭漫步地溜达回家。她在前面走，偶尔踩起一个小小的水洼。

        王海山低着，一次没有立时讲话。

        “我忘记了。”方清阳惊了一下，就回过神。

        “你的伞呢？”

        打你自己的伞。

人的。”张越坤接上话，一脸不爽地踢踢沈听卓的凳子。

        “伞是怎么回事儿？”低沉的声音兀地从旁响起，惊得方清阳不自然地一动。她看他一眼，见王海山没什么表情，眼睛黑得骇人。

        “打住。”方清阳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要发散，只是打了个伞。”

        “我没问你。”王海山盯着方清阳，伸手就从她的书包里拽出一把伞，折叠的，轻巧得很，动作熟门熟路得让张越坤长大了嘴巴。

        “别这么。”王海山皱着眉，拉下了方清阳蹂躏自己的手。

        “你生气了？”她去拽他的袖角，晃一晃，“我下次一定记得，你别生气。”

        “哎，海子，你别——”

        方清阳犹豫了一下。

        一个斯文俊朗的男生从她的一侧绕了出来。

        声音里仿佛带了磁，饶是方清阳都不由得晃了神。

        “然后呢然后呢？”沈听卓紧紧捂着嘴巴，控制着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对啊对啊，你怎么还拿伞给他啊？”沈听卓看八卦有望，又来续听。

        “我问，你的伞呢？”

        “说话，方清阳。”

        下午上学的时候，王海山一进教室，就喜提一只落汤猫儿。

        就在刚过路的路口，她惊觉雨好像忽然停了。

        “啊，这样啊。”沈听卓有些失望。

        王海山定定地瞧着她，他角锋利，一抿起来陷得更深。他气势太迫人，沈听卓都不敢再犯花痴。

        他把伞不轻不重地拍在桌面上。

        而就在此时，他们恰巧与一盏路灯肩而过，黄的灯光洒下来，照出男生密的羽睫和带着笑的眼睛。

        “我的妈耶。”沈听卓激动坏了：“就是说，在淅淅沥沥的雨里，在旁的人摩肩接踵匆匆而过的时候，他从你后给你撑起了一把伞，给你挡住了万千雨丝，你一抬——”

        方清阳下意识地看了王海山一眼，王海山除了方才喊她那一声以外就再没作声，沉默得有些异常。她也不知怎么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并不是很想多说。

        “我之前不认识他。”方清阳又看了王海山一眼，脑子有些乱，“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后来想起来，他爸跟我爸在一个研究所里，以前提起过这个名字而已。”

        “有伞，为什么不打？”几个字仿佛从他后槽牙蹦出来的。

        掌心，即使不碰，一点热气也烘得和。方清阳眨巴着眼睛，歪一贴。

        他说，这个时候，就不要学苏子瞻“何妨啸且徐行”了，方清阳。

        看到方清阳吓了一，他又后悔地闭了下眼睛。太凶了，吓到她了。

        “啊？”方清阳一时没反应过来。

        雨水有一点冷，过堂风

        王海山脸侧发热，迫自己转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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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到我回家的那个路口的时候，他就把伞给我，自己淋雨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