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大好，阴阴的，刚停雨的天，又蓄势待发。沈洲在车里甚至都觉得有点冷。

        她感觉到沈峰肯定会嫌烦――

        见状，苏萍的不高兴更甚。

        她余光看见苏萍紧张后，稍稍松了口气的模样。

        沈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低收拾碗筷。

        在香港，沈洲总是被安排上晚班，日夜颠倒，再加上回台湾这两天的作息完全不规律，所以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强迫自己避免打哈欠来引起大家注意。

        沈洲将手上的热巾放下，上应答。

        不过碍于沈峰订下了饭桌上不许说话的规定，好几次言又止，最后摩着筷子实在忍不住了，才开腔表示：“老爷，老二下午三点到台北，就来不及回家了，我帮他把东西收好，直接跟妈回老家。您看可不可以？”

        不过，沈洲没料到自己会被突然点名。

        “小姐，不下车？”

        于是，没有人记得还有沈洲这么个人，也要上街。

        沈洲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关于大妈的亲儿子沈家二少爷今天要从英国回来，从她到嘉义发现二哥不在场后，在这短短两天之内或者说在自己在场的有限时间内，已经被提及了不少于七次。

再到腻烦。

        沈老太让沈峰不要那么盯着小孩不放：“老二就是冲动惹点小事罢了，你那么贸然把他送到英国去……田野采风是学校一早安排好的，老沈都走了这么些天了，日子还是要继续。人老二知你要去汉城开会没法跟我一起，不是跟老大商量好，赶了回来吗？”

        果然，沈峰先看了大妈一眼，放下筷子，了嘴巴，然后交代：“回来就回来，我看他那个书也没什么读的必要。你跟老二把话说清楚，他年纪也不小了，别又闹出什么事来。你要是把他控制不住，你这个妈也别当了。”

        “小五――”

        可能因为这两日的奔波与少眠，沈峰今天神不太好，咳了两声才又开口：“毕竟是沈家人，耗在香港，终究不算一回事。你母亲在台北也是日日为你担心。这样吧，等你二哥从大陆回来，你就和他一，出去读书，算是有个照应。要么，你就回来，我安排你到公司点事情。”

        沈洲了嘴，像是在给自己找时间思考应该怎么回答。

        沈洲把支在窗口，瞄了眼打表上的数字，掏出张纸币

        他没提以前的事，让这话还没落下，饭桌上各人有各人的脸色变化。

        最彩的，当属大妈。

        这份不高兴，在这样人人紧绷自危的时刻，只能够表现于饭后和大队一同上车前往机场期间，她对撑着伞站在门前送行的沈洲，没有任何开口安排的意思。

        二妈迅速与小妈交换了眼神，沈洲不着痕迹地撇撇嘴，瞟了眼在自己斜对面正用热巾手没什么反应的苏萍之后，把低下默默将瓢羹放在一旁，准备找时机起离开。

        趁大家不注意，她压低嗓子警告女儿：“今晚我得在家里见到你，哪儿你都不能乱跑，尤其是不能去杨家找杨老三，注意脸面和份，你不要我还要！还有――晚上就给你爸爸说，说你想清楚了，要去英国。你知不知这件事我求了他多久？别回有人到他面前嚼，你倒没了机会。”

        桌上大家的沉默，反倒凸显大妈的小动作特别多。

        然而，对于沈洲没有一口确切答应沈峰的提议，外加回到沈家不下楼面却跑去菜，末了不跟大家一起去机场送机，反而还要去见沈宁，等等这一系列的行为，令苏萍非常不高兴。

        沈洲用走路、公交再外加计程车的方式，到延吉街路口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半。

        沈峰嗯了一声，没再开腔。

        大妈正半弯着腰帮梅书轶添汤水，闻声还未坐下就赶紧附和。

        “您放心，老爷。老二知分寸的。”

        她没理递眼神的苏萍，将耳边莫须有的碎发向后撩，纤细手指穿过鸦羽般的长发，映得她肤白如雪，微微莞尔：“谢谢您的关心，我没什么意见，一切听您的安排。”

        情绪还没完全平复，而后，又进入沈峰视线。

        先是被心情由阴转晴的大妈，借由沈老二的“转变”来关心沈家另一个“问题少年”沈洲的个人情况，把她搞得莫名烦躁。

        拿起瓢羹一口一口慢吞吞吃豆腐脑时，她脑袋空空，感觉压抑，很难像平日那样打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