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得干脆，没有半点犹豫。

        里央冷漠地盯着男人，抽出纸巾，了自己沾的裙摆，然后将团起来的纸巾，随手丢在了桌面。

        祐志用力摁着自己的太阳，他的事都被兄长在暗地里抹掉了，所以警察找到的也是事先准备好的、用以伪装意外亡的女孩的尸。对方给千寻供药，也都是通过第三方以投递的方式送来。可以说，他从到尾都没有真正看清过那个人的脸。

        里央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低低叹了一声。

        里央回想起那张杂幼兔的脸，多少有些反胃。

        祐志的声音在颤抖，藏了多年的罪恶感浮上来，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她还好吗？”就能够抚平的，但他不知自己还能问出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寄希望于小女儿的平安，以藉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

        “我不记得了。”

        她起，伸长手臂，轻轻抚在他枯草一样的银白短发上，温的光晕笼罩而下，将颓败的男人裹了进去。祐志蜜金色的瞳孔瞬间涣散，倒下去的颅落在矮桌上，发出了重物碰撞的沉闷声响。

        很快，桌上多了许多纸团，堆起一座白色的脏兮兮的小山。

        那一年，里央父亲的左右手没能成功入选内阁。叔父用一桩政治丑闻与次女加奈换回了能治疗长女千寻六年的非法基因修复药物。

        或许是对叔父一意孤行的报应，神无月千寻还是死在了多官功能衰竭的并发症中。

        里央垂眼看着失去意识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从手包里摸出消毒纸巾，一一地干净手指。

        “我……我可以……”

        “神无月家的银发金瞳不是谁都能继承的。您为了爱情，娶了平民之女。千寻继承了您的全，但先天不足。而加奈淡化了纯血，有着与母亲一样的茶发色，但金色瞳孔，却是好好地保留下来了。”

        “那么，叔叔，您到底把加奈送去了哪里？交给了谁？”

        “呵呵……你说的对，里央。神无月家的疯子们，每一个都该活着背负罪恶。我们就连痛痛快快地去死都不。”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再耿耿于怀也是徒劳。”

        “您活着，是因为您所背负的债，用死是无法偿还的。对于这一点，您想得太过通透了。所以，活着的煎熬，请好好感受和悟，才能对得起失去生命的人。”

        “是……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再去打扰她……”

        于是，长兄放了胞弟，次女失踪，妻子离婚改嫁。

        先天的免疫缺陷想要通过后天弥补，要么期待神迹，要么迷信玄黄。

        最终男人不仅什么都没能得到，还失去了整个世界。

        、抽噎着，一声高过一声，毫不避讳对面正坐着看他丑态的侄女。

        男人终于压抑地笑了起来，他被重负击垮的神脆弱得不堪一击，只是几句话就有了透支的表象，但里央知，他是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说辞就轻易死掉的。

        “……加奈……她还好么？”

        “您觉得呢？”

        好半晌，才等到男人情绪稳定下来。

        “但有件事，您必须要向我坦白。八年前，带走十二岁加奈的人，究竟是谁？”

        “我……我不记得了……那个男人的样子……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说过很多次！我不记得了！！为什么你纠缠完千寻的事，现在还要来纠缠加奈的事？警方证实她已经死了！！跟千寻一样死了！！求你不要再来问我了好嘛——！”

        当年没有，如今更不会。

        祐志就是后者。

        “脏死了……”

        “你说什么？你……你见到加奈了？不……不对，你十六岁就离开了本家，加奈那时才六岁。况且你最喜欢的是千寻，对加奈一点都不亲，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就算她现在真的活着，你怎么可能认得出她。”

        祐志颓然地坐在了榻榻米上，从期望到失望也不过是短短十几秒。

        斜阳西沉，里央没有直接去停车场，而是转去了住宅区边缘河，在一座桥上

        ※

        几乎就是在里央话音落地的这个刹那，大量的泪水从中年男子的眼眶里涌了出来，他掩面哭泣着

        “加奈没有死。她还活着。”

        “您记得的，只是不愿意想起来罢了。”

        “真脏……”

        “……”

        她的叔父一直把膝下长女神无月千寻的病归咎到自己的上。

        “是的……都是徒劳，我所的一切，都是徒劳……甚至我现在活着……都只是在浪费生命罢了……”

        “她已经成年了，您无权去打扰她。”

        祐志激动地立起，差一点就要掀翻矮桌，震动中温热的茶水泼了出来，染脏了里央的裙摆。她低看了一眼，随后仰起，望向一张脸涨得通红的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