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依靠。

        钱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可是她没找到工作。

        至于原因，她说，在面试的时候她很紧张，嘴巴说不出一整句完整的话，我大感惊讶，她在我面前表现得从来没有这样。

        我问她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她这样感叹着。

        然后她继续说，后来她转呀转，就到了我们店的门口，老板一眼就看上了她，拉着让她到店里来参观学习。

        接着，她就开始出卖自己的肉。

        可是这不跟被卖了一样吗？我问她。

        她说，是呀，跟被卖了一样，为什么我会答应呢？

        我不明白。

        她也不明白。

        我们两个人从来也没有明白过自己为什么要踏入地下服务，说到底，这个行业里的女孩子大多也都不明白，只要那么少数几个明白的家伙，我觉得那群家伙可能是哲学家也说不定。

        她接着跟我说，自己被从店里赶出来后没几天钱就花光了，她从那个男人那儿买了很多白粉和注，从早到晚，一直注注注，不只是胳膊，还有下面，她被无数个不认识的男人强暴，辗转在无数个不认识的男人家里，最终落得个落街。

        爬呀，爬呀，她不知自己在哪里，也不知自己要到哪里去，钱也没有了，白粉也没有了，她忍着毒瘾一直爬呀爬呀。然后就到了我家门口。

        她说，还能见到我，这可能耗费了她一生的运气。

        我说，或许吧。

        我选择了报警。

        以及告诉她一件事，我家的地址要绝对保密，她答应了我。

        警察以食毒品的罪名逮捕了她，把她关进了监狱，这或许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吧，至少我认为，小雪在铁窗网内还能继续活下去。

        大人们经常跟我说，活下去是最重要的，生命只有一次。

        从警察局里出来我不断在心底复述着这句话。

        可是回到家后，看到小雪几个小时前刚睡过的床，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像小优和小雪那样，哭了很久。

        我还是第一次，爆发了自己的感情。

        十一点我进入浴室，泡澡，在水里我告诫自己，往后这种情况不能发生第二次了。

        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哭过。

        也没有去监狱探望过一次小雪，即使我答应过她。

        我没有半点罪恶感。

        随后我认识到，自己果然就是个爱撒谎的家伙啊。

        说了这么多不好的故事，难我们地下工作者就没有一个好结局吗？当然有，而且这种事本不乏。有跟我一样的「现役JK」嫁给了著名的企业家，也有比我年龄大的女与议员结婚了，还有四十多岁的大妈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从此不再工作，甚至有不知到底怎么到反正告诉老板自己考上了教师资格证所以不用再来了的大学生。

        但我仍然在店里。

        是店里的牌。

        每天都会有客人指名我，甚至有客人专门为我而来。

        我很感谢他们，至少我赚的钱是越来越多了，银行卡里的积蓄也每天都水涨船高，迟早有一天我能攒上很多很多钱吧。

        我也不是没有思考过，自己有一天会跟小优小雪那样，被社会上的大人们生吞活剥，然后迎来难以想象的糟糕未来。也许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跟她们一样坏掉吧？

        每当我想象这件事时，我都开玩笑地说，不会的。

        因为我是个爱撒谎的女人，关于我的一切，除了这份肉与带给客人的快感和绵延无尽的，其他的都不是真实的。

        店里我使用的名字。

        自己的家庭。

        住的地方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