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章被脑海中的画面惊得浑一哆嗦，挪了挪脚步，凑到裴饮雪边，语气几乎有点讨好：“裴哥哥，我好冷，你倒杯茶给我。”

        炉在薛玉霄畔。

        “只知饮了酒，仵作验看，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他的讨好一点儿也不扭谄媚，就像是小猫小狗在冬日里向路过的行人上轻蹭，想要一个温的地方。

        谢馥沉片刻，立即下决定：“掩藏此事不可外传，把口风守得严一点。柳河那边也不要大肆探查，以免走漏风声……淫乐而死，这种腌臜事，真是污秽了朕的眼睛。”

        腊月二十八，大雪。

        他要是跑去找——找三姐姐手，那裴哥哥一定会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来，当场血溅三尺吧……

        副统领乃是出寒门的女郎，因在士族门阀垄断的官场没有前途,所以投靠皇室。她埋“咚”地一声，结结实实磕在地上，随着话语说出,畏惧之感从她上一点点逐渐消去：“回禀陛下。年节百官休沐,谢统领暗中前往柳河……在柳河里一艘名叫落红舫的花舫取乐，与里面的倌人欢饮达旦,夜中行事时,心血过激，猝死于榻上。”

了此前缺失的睡眠，愈发神奕奕。

        崔七看了看他的脸色，慢腾腾地挪过去，蹲在薛玉霄畔的炉边，把手脚脸颊都烘得热热的。他正想把两人拉出去打雪仗……这行为毫不符合世家公子的规范，但他就是想这么，人活着是为了快乐的。

        “没查出什么来？”

        在急促地“笃笃”叩击声中，殿外终于有侍卫抬着一个东西进来,上面覆盖着一层白布。

        “先放回去。你派两个人盯着他素日往来的恩客，看看里面的人有没有跟谢若痴有过节的官员。”谢馥，“若事有蹊跷，恐怕是官场上的仇杀。不是指使这个小倌来给他钱的、还是企图灭口的，只要一经发现，不是谁，带到朕的面前来。”

        崔锦章正盘算，忽然韦统领从二门外匆匆而来，递过来一个没有署名的信件。

        谢馥虽然已经知缘由,但再听一遍，还是不免血一阵阵冲到脑子里去。她的手掌紧紧攥住，指骨发出嘎吱的响声，咬牙骂：“废物。”

        “是。”副统领应声，随后又谨慎问，“陛下，那个倌人……”

        归元殿内,皇帝谢馥从龙床上起，长发来不及拘束，松散地落下，披着一件深红绣金凤的外衣。她的手指急促地敲击着御案,一旁的人谨慎地点起烛台,大气也不敢出。

        夜风萧萧。

        谢馥重新走上御座，她已经算是冷静下来，于是抬手写了一封密旨，用红泥封好口，上面写着“六百里加急送陈郡”一行字。她收敛衣袖，将信件交递下去，忽问：“中进来

        旁边的紫微卫副统领以及几个亲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副统领：“抓了。那人曾经是统领的相好，后来被抛弃，最近才重新得了，可能是……许久不见，所以激烈了些。”

        薛玉霄接过打开，见上面写着：“上风，卒。”仅四字而已。旁边的裴饮雪猜到这是谁寄来的，轻声：“……看来你有事可了。”

        紫陌红尘拂面来（2）

        “荒唐啊，荒唐。”她低声喃喃,金线绣的绣鞋足尖踢了踢尸首的手臂，声音压抑着一冷冽与愤怒,“朕想过她被谋逆反臣刺死、被弓箭杀、被鸩杀……但没想过她能死得这么荒谬,这么上不得台面。”

        第67章

        崔七在园中堆了一个雪人，冻得手都红了。他闲散自在，在园中没有拘束，加上薛司空十分疼爱他，过得比在自家还舒畅，堆完了手也冻僵了，就跑去屋里，见薛玉霄跟裴饮雪坐在一起讨论明年春日的播种，脚步一滞，目光在两人周转了转。

        裴饮雪欣然颔首，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进崔七的手里，：“去炉子旁边待一会儿，光喝茶什么用？”

        谢馥站起来,走下台阶,面色铁青地掀开白布一角，出一张她并不愿意见到的脸——紫微卫统领谢若痴。

        他怕手冻僵了握不住茶盏，反而给摔了。

        “这就是陈郡推荐来的人？这就是一个素来谨慎低调办事可靠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谢馥指了指副统领。

        薛玉霄点，随后说：“皇很快就会严肃整备，陛下……陛下这会儿，应该在发雷霆之怒吧？”

        这两个说出来，目光便再也不看这尸首，而是：“年轻力壮的好女子，平常也没听说有什么病，光是跟男人睡觉能睡出命来，真乃让谢氏跟着蒙羞的奇耻大辱！那个陪侍的倌人呢，你们抓了没有？”

        “是。”

        此外，崔明珠还真的搜集了一些密戏图给她看，藏着掖着地送到薛玉霄房中。不过薛玉霄那时正在补眠，崔明珠交过去后，收了此物的侍便没有惊动她，只是悄悄放在了床底下，等过后再告诉裴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