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

        「不会。」

车上，她为了跟唐文哲回家，便在与纪爷爷的通话中，已经充分展现了「一意孤行」的执拗，却还是为了合理化自己的横行霸，是补上一句，「可是外风雨那么大，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凉风乘着氤氳水气散在她的眼眉上，她瞇了瞇翳水眼眸。

        她的手在碰到顾盼晴后，眉夸张地皱成川字型。

        翌日，十分庆幸自己一放学就选择开溜的佟诗澄一走入教室大门，就想假装没事向顾盼晴早安。结果，经过三十秒的观察，她痛心地认清了关于「高级化妆品计画」彻底泡汤的事实。

        她下了校车，在公车亭里躲雨，抬眼时，正巧见到从某辆白车里撑伞走出唐文哲，没来得及疑惑他平时骑的脚踏车，便想也不想立刻把人喊住，待他走近，就用最无辜的表情，可怜兮兮地拜託他顺送她一程。因为她也知，他并不是一个如同外表看来，那么与人为善的人。她的运气不错，唐文哲心情不算差，于是她顺利地鑽入他的伞下。

        不、应该超过四十度。

        「说、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

        她扼腕的哭脸惹得眼前的顾盼晴一脸莫名其妙。

        于是，顾盼晴被半推半就地进入浴室，直至一夜风雨散尽，而后迎来朝阳似锦，都没能从他口中听见一个应允与否的正面回应。

        咦？

        「……顾盼晴你到底有没有神经？」

        顾盼晴藏在字里行间的矛盾总是很有趣，他向来察觉地很锐，可能也正因如此，当他面对她时，那些若有似无的浅笑都是不自觉的，而不是像面对其他人一样，笑得那样正经八百。

        可恶，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她便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个人纳为己有──

        佟诗澄越想越不对，最后索就直接摁在顾盼晴桌上，居高临下俯望她。

        即使最后还是用了盖弥彰的疑问句，她的「太打扰」仍旧一点也没有让人感到半点「她很抱歉」的意思。

        纪春花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他的笑有多礼貌与疏远。

        不意外的答案。

        然后，一夜风雨散尽，迎来朝阳似锦。

        可惜，他的对手是顾盼晴。

        旁人听不出，可是唐文哲知，她这不是玩笑，正愁该用什么语句来搪，顾盼晴的一个嚏却意外给了他台阶下。

        这不合理。

        一串疑问句随着逐渐展的笑顏，直接转成肯定句。

        也向来只有顾盼晴。

        他一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

        才一夜，她估算顾盼晴的火至少要烧三天，怎么转眼就灭了？

        唐文哲哭笑不得之馀，只好朝她递出巾，用「你先洗吧」试图结束这回合。

        她激动地捧起她的手。

        四十度？

        没了化妆品又错过彩戏码。

        唐文哲开了浴室的灯，转过。畔扬着一抹鲜少在外人面前，出现在他脸上的弧度，「反正也不是免费给你住的。」

        所以只要付了钱，就可以随时来这住。

        ……所以只要付了钱，就可以随时来这住？

        同一个错误屡次犯。

        「……」

        「所以你准备让我睡哪？」她瞇着眼，双手揖在腰后，仔细地朝屋内没有点灯的廊望去，模样十分逗趣，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语气却异常认真，「那你打算一晚算我多少钱？」

        顿了三秒，唐文哲再次为出口的话感到懊悔。

        直至他们走入中央走廊，她看着收伞的他，才倏地惊觉，她从来想不透的，顾盼晴今时而往所瞻望的，究竟是为何物。

        纪春花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在有一年的国小校门，某个忽然大雨的早晨。

        顾盼晴果然也是十分不出所料，笑容可掬地朝他望来。

        她直觉，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好戏，直至方才还洋洋得意的庆幸，眼下全然烟消云散。

        烧成这样都没有知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