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葵听得连连点：“好！好，当行则行，当止则止，止于物境，以物洗心，好个行止观。”

        墨柳年岁不大，认字不少，他便是林子葵的眼睛。

        于是脑子里也有了杂念。

        这客堂门口挂着一巴掌大的牌匾，竖刻着“洗心堂”三个字，进入一方小院，有内外两间房，檐下有竹帘、榆木桌。光斑映照在岁月悠久的木桌上，如水波淌，明间有阵阵檀香袭来。

        林子葵居于凤台县苦读，视线日益模糊，得凑近才能认字，大夫不让他这般用眼，他便不能时时刻刻读书了。

他看不清上山路，墨柳力气小拉不住他，故此林子葵总是摔。

        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仔细地看过他的通关文牒、以及淮南郡守颁发的乡试文书。端看此人虽形容略显狼狈，可一气质温而泽，文质彬彬，样貌不凡，便客气引：“林居士请随贫来。”

        眼疾不愈，父亲带他四走访名医，去年冬日生急病走了。

        肖大人那会儿还是个芝麻七品官，碰巧办了一桩大案，得贵人赏识，便举家进了金陵。

        随后，主仆二人被这年轻长领到观深，进了一僻静的客堂。

        观外大门两旁题着一对楹联，林子葵看不清楚，便问墨柳：“那联上，写了什么？”

        说起这门婚事，当年父亲为他定亲之时，林子葵年方十四，情窦未开，对于娶妻这回事，懵懂得很。

        他落了榜，无颜尚书门生，黯然回了凤台县。

        林子葵微微恍神。

        这会儿到了行止观，先进大殿跪拜文昌大帝，林子葵埋看见自己仪容不整，惭愧不已。

        这般年纪，堪称旷世奇才！

        林子葵哭了眼睛，浑噩了数月。今年收拾家中旧物时，发现了尘封的婚书，被保存得极为妥善。

        八月秋闱放榜，街坊敲锣打鼓，林子葵在听书童念书，有人路过他的门前，唤他“林举人”。

        彼时林子葵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三岁受经，有神童之目，七岁成文，九岁邑庠第一，年仅十四便中了淮南乡试解元！

        不日，林子葵便带着墨柳赶往金陵。

        可惜患了眼疾，隔年开春会试，林子葵眼睛突发疼痛难忍，考题烂熟于心，却难以落笔。

        墨柳拾阶而上，敲了敲观门，不一会儿，一年轻士打开门来，林子葵说明来意：“长，在下林子葵，淮南人士，此番进京会试，想在行止寺小住一阵，潜心温习，不知贵观，方不方便？”

        第2章  行止观（2）

        士温声说：“此是专为赶考的读书人准备的客堂，若是小住几日，行止观不收住房的费用，一日三餐和长们一同使用，住多久都行

        士小声说：“观里来了贵人，他们是京里来找人的，应该是大官的，好像，姓萧。”

        林子葵不知她名讳，未见她的面容，脑海也曾幻想过，这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她该长什么模样呢，她该是什么子呢？

        “公子，上面写，长跪问，乾坤一镜，始悟非可，应行便行；坐山寺门，日月双，方知天外有天，当止则止。”

        他正感慨着，忽地注意到一旁停着辆低调不俗的车，还有多匹好，不知是何人光临。

        “多谢长，”林子葵掀起下摆，左脚先跨过门槛，“敢问长，那些车是……”

        肖二姑娘，比自己要大三岁。

        ――果真是肖二姑娘，他那未过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