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七，”你努力拼凑发音，“亲，嗯――亲。”

        这一句话就够了。哪怕我对你的离开仍然耿耿于怀。

        于是他亲吻了你。你们的嘴覆在一起，然后交缠，不断发出像新生的崽子渴求第一口母般迫切的声音。后来声音低下去，他忙碌于用尖勾画你危险的牙齿形状，你则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肩膀，使劲把自己往他上挂。

        “罗，”他叫我，“拿着你的骨上楼去。”

        “太棒了。”他摸着你的脸，像在看那时刚回到他边的你，在你额上亲了一下，“我该给你很多很多奖励。你想要什么？”

        你的细眉苦恼地拧在一起。很少见你被耍弄得这样无所适从，要不是嘴里还忙着啃掉一块骨关节，我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可你接着就走过我边，径直去开门，带着遍寒风冲进前廊，只当我并不存在。我跟你进去，在起居室门口，正好看到你在地毯上坐下来，把脑袋轻轻靠在他大上。

        他深色的眉变得柔和，深色的眼瞳变得更深，“这个嘛，你得好好说出来。你知这个词，我说过的。”

        “你的发……长了点。”他说，手指捋顺那些不羁乱卷的发丝，开始给你编一条辫子，“也好看的。”

        你修剪好的尖爪子戳在他下，又指向自己的嘴。

        我忘了咬骨，看着谁都捉摸不透的你，而你看着他。你看他像在看一件本就归属于你的珍奇。

        因为无法出门，我浑肌肉都不自在，手劲太大扯坏了一条床单。楼下传来收音机电台报时，这是暴雪的第十天早晨，电视机在两天前没了信号。趁他还在沙发上沉睡，我偷偷到后院里准备在树下挖个雪坑掩埋罪证，这样至少到开春之前他都不会发现。

        若是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回来？他说他没有驯服过你，你又为什么在他边留了那么多个冬天？

        “谢谢你，罗。”他说，从沙发上递给我打开的罐，帮我拍掉肩上的雪花。

        “大声些。”他命令，“说清楚。”

        没人知你想要什么。你跑进山谷是想要自由吗？你希望找到更强壮更合心意的偶吗？那里有野化族群，你跟狼一同在雪中奔跑过吗？你感受到过自由的凛风，不受束缚的心了吗？我知你确实更喜欢在山林间漫游，仰着让风里的所有声音和气味掠过，而不是守着一座老旧的小屋，守着一个离群索居的人类和一个你看不上的同类。

        我瞠目结，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狼。我只在很早很早以前听说过那些野化种族，但从未见过。野化族群厌弃人类的衣服，靠近人类领地时总是贼贼脑，躲躲闪闪。而你还穿着几天前他给你套上的那件旧带绒连帽衫，口印的图案因为洗涤有些碎裂。你看向我，又看向我脚边的破床单和半个雪坑，歪了一下。

        他鼓励般很浅地在你嘴上吻了一下，“亲吻，”他不压其烦地教导，“亲，吻。”

        “……得，”你坐在他的岛台上说，思考的时候手指绕过脖子揪着辫尾，“冻、天。冬天。”

        你的重量刚碰到他，他就醒了。他掀开盖在上的厚毯子，看到了你。他看了很久，看你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看你漉漉的雪片，看你上变脏了但完好无损的衣服。

        我怎么不知他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个？每天他给我们念故事和认单词都在楼下，我并没有错过任何一次。但现在你们之间突然有了一种排除开我在外的语言。

        “七――闻――”

        你出现得很突然。我挖开一个坑口，停下来把糊住眼睛的一撮雪摘掉，你就在院子里了。你连翻越电围栏都像是踩着风而不是厚厚的雪层落地。

        “亲……吻，”你大声命令，脸憋得涨红，“亲，亲吻――”

        你们分开之前，你的已经在他上蹭了好一会，现在形状透过棉布短袖的前襟透出来。我看得一时有点入迷，牙齿咬空了一口，清脆地震醒了你们。

的声音我就去院里转一圈，瞧瞧是晕了的动物还是终于悔悟的你。门锁比我想象的要容易打开，诀窍是用手掌去推插销，而不是我笨拙的拇指。

        血冲向我本就晕乎乎的脑子。似乎我才是那个抛弃主人离家十天的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