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斟酌着说。

        “少爷您是想说：‘被眼前这个光屁娘儿们的胆大不知羞唬跑了’吧？”菲奥克拉笑出了声，“那时候我就明白了，男人们——不是穿衬衣的农夫还是裹着氅的老爷们都没什么好怕的，别看他们平时声大气、吆五喝六，那气势简直好像上能跑到林子裡抓一隻黑熊。其实男人好面子，满心思算计自己说话够不够气派、喝酒够不够排场、穿衣住屋不面——就是怕在人前丢丑，为场面上各种鸡蒜的小事担惊受怕，胆子都细得像耗子。像我这样着子屁，一点不觉得丑的娘们就是男人的剋星，看见我，男人们内心深怕丑的心思就被吓坏了，只能落荒而逃。”

        “那么，您到了彼得洛维奇家了吗？”

        “当然去了，看园子的是好心的老太太玛芙拉，她一开始也吓得怔住了。我举起野兔晃了晃，‘别愣了，玛芙莎。小娜斯佳想吃，看看这能换多少。’‘你、你疯啦，我的好闺女！’吓坏了的老太太说话都不利索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别人的媳妇了，为啥光着腚哪？快遮一遮……还好老福米奇不在家……’这个好人扯下巾要替我围上。我推开他，‘说对了，玛芙莎。我嫁到贝科夫家，家裡现在归我了，格裡沙也得听我的。我想穿什么出门就穿什么出门，大热天我就喜欢光着出门。劳您收下这两隻野味，给我摘几串就成。’可怜的好人玛芙拉嘟嘟囔囔，一直没有缓过神来，给我拿了，还有一点白麵包和优酪。我拎着这些吃的，又回想起今天光见人的事，心裡美滋滋很是得意。大摇大摆地走回家。路上又碰见了几个村民，他们照例像躲老虎一样远远躲开我这个一丝不挂、晒成黢黑的女人。圣徒保佑，他们都躲得远远的。”菲奥克拉画了个十字，抬起双眸望向屋子一角的神龛。我之前没有注意到这地方，顺着女主人的目光，我发现那裡挂着一幅陌生圣徒的半画像——那是一位眼神倔强的少女，披散着黑髮，浅褐色的双肩和微微鼓起的女房都是的。

        “圣袒裎者佐伊，当初就是这位圣徒为我传来主的意愿，鼓励我勇于以纯洁的赤面对一切。”菲奥克拉下床走向神龛，“起先我并不知她尊贵的教名和圣迹。大概十年前，教堂雇我去清理地下室，我在一个被人遗忘的秘密石室裡发现了圣女佐伊的画像和行传——我以前服侍伯爵小姐时学过一点希腊语，看懂了圣徒的生平。少爷，就是这个。”她从神龛裡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拿出一卷古老的羊纸给我看，上面写满希腊文：

        圣女佐伊行传

        圣袒裎者佐伊生于主后1289年生于安德罗尼卡二世皇帝治下的拜占庭城市安菲翁。在正教徒父母的言传教下，她自幼热心祈祷事主。13年，安菲翁为尔人所克，年仅十二岁的圣佐伊不幸人俘虏，后被贩卖给蔑怯思城的一名蒙古长官为。

        蒙古长官迫圣佐伊放弃正教信仰，以便与自己成婚，成为侍妾。但圣佐伊丝毫不为世俗乐的诱惑所动，甘愿承受打骂和羞辱。面对主人屡次威，她回答说“我既不会因为责打，也不会因为赏赐而改变我的信仰。如果您能允许我自由地信奉正教，那么我将服从你的各样吩咐，否则，我宁可向您交上我的首级。我生为正教徒，也将作为正教徒而死去。”

        圣佐伊的坚贞不屈，让主人恼羞成怒，他剥光圣女的衣衫，命令她赤去和一群野的牧童一起放牧牲口。她从早到晚工作，无论是寒冬还是酷暑都光赤足，晚上就睡在厩中。然而他却从不抱怨，相反因为自己天天能以无辜夏娃的形象，在和当初基督降生时所的相同环境中居住工作而感到荣幸。他把厩当作是自己的修行静庐，一有空就背诵圣咏和祈祷文。

        那些牧童们起先残酷地对待和羞辱圣佐伊，甚至不止一次合伙玷污了他的贞洁。但圣女的德行逐渐赢得了他们的尊敬，并愿意把自己的衣衫赠给圣女穿，但圣佐伊却拒绝了，仍然终日赤，栖于槽，以苦为乐，以贫为荣，袒褆裎以示纯洁。与她同住的男女牧童们，日久为圣女所感化，接受了上帝的福音，甚至效彷其言行，亦以赤为荣。上帝祝福了这一群牧人，因为他们衷心追随位圣者。很快，畜群的数量大为增长，而他们也意识到，这是因为有圣佐伊这个属上帝的人居住在他们当中的缘故，于是更加善待她，甚至请求官长允许他前往当地的东正教堂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