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二:〈重逢像場錯覺〉
他們是在咖啡廳廁所門口遇見的。
阿群一如多年以前那樣,穿著乾淨得體的白襯衫,扣子總會解開第三顆,像是無意間的誘惑,卻偏偏精準。
他看見典諺時,只笑了一下,像什麼都記得,也像什麼都已放下。
「要坐一會嗎?」阿群問,語氣跟天氣一樣溫和。
「好啊。」典諺點頭,裝得很輕鬆,心裡卻慌亂到一片空白。
兩人坐在窗邊,點了同一款紅茶拿鐵,話題從共同朋友講到社群上的舊照片,講到曾經住過的小巷子。
那地方現在變成日租套房,連外牆的藤蔓也修剪乾淨了。
「你一個人嗎?」阿群問。
「嗯,這段時間都是。」典諺答得很快,甚至有點太快。
他不想提「那人」,不想提現在的慾望生活,他突然覺得累,像是身上披著一張被汗水浸濕的床單,甩不掉。
阿群沒再追問什麼,只是說:「要不要回我家坐一下?就像以前那樣。」
以前那樣——
典諺沒有拒絕。
◇
阿群家的沙發還是一樣,深灰色布料,坐下去會被吞一半。典諺坐著,一隻手握著啤酒罐,一隻手撐著沙發邊。
「你最近還那麼??亂來嗎?」阿群問得輕,像問他最近胃口如何。
典諺苦笑:「你覺得我改得了嗎?」
「我一直覺得你是想被抓住,但一被抓住就想逃。」
典諺沒回話。他低頭咬了口下唇,那動作像在拒絕,又像在等人靠近。
阿群靠過來,親了他。
那吻沒有急促,只有時間的重量。
典諺一瞬間想退,卻又沒動,他被那種熟悉的氣息包裹,像是多年不見的舊棉被,帶著潮濕的記憶和心酸的溫柔。
衣服慢慢被褪去,比回想過去的記憶還慢了一點。這次沒有撕扯,只有緩慢而確定的廝磨,阿群吻他的胸口,吻他肋骨邊的痣,吻他腹部的傷疤,像是巡禮,也像是在問:「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典諺閉著眼,把雙腿張開,讓阿群進來,身體的反應很快,高潮甚至比他自己預期得早。
阿群還在動的時候,他就已經滑進一種空白,那不是快樂,而是失重,是從雲層掉下來的空。
他邊被阿群操著邊自己打起手槍,還比阿群先射了精。
阿群替他蓋上薄毯,典諺下意識想把它踢掉,卻又停住。
「你還是一樣。」阿群說,聲音柔得幾乎像夢話。
「怎樣?」
「怕人對你好。」
典諺側過身背對他,說不出話,那句話像針,卻不是插進心,而是插在皮膚下最敏感的一層。
他想哭,卻也沒哭,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裝睡。
阿群沒有強求,他只是陪著躺了一會,然後起身進浴室,關門聲輕到幾乎像沒關上。
典諺睜開眼,看著窗簾邊縫裡透出的路燈光,他忽然發現自己早就忘了那種被照顧的感覺,現在有點刺癢,有點想逃,又有點懷念。
這樣的夜晚,他曾擁有,也曾親手丟掉。
如今被他再一次咬著牙,忍了回來。
水聲從浴室傳出來,是細碎而連續的,典諺躺在沙發上,睜著眼盯著天花板。
他剛剛射過一次,高潮來得快,但後座力像一記悶拳——不夠痛,卻讓人喘不過氣。
阿群還沒出來。
典諺坐起身,找回自己的褲子與T恤,一邊穿,一邊刻意不看那條被壓出皺褶的毯子,那毯子是柔軟的,也是危險的——他知道,一旦接受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