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一】

        我是一名保安。

        要说和别的保安有什么不同，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是一家豪华商场。

        除了豪华，我不知道用别的哪个形容词更合适。走进走出的男男女女大多数不是贵人、有钱人、便是他们的助理。

        我做这一行七年了，刚开始在街上停车场看门，后来经人介绍识得了中介，中间辗转各处，最后这处给的工资最高，我便来了。

        尽管一周六天都在豪华商场站岗，但我从来不敢多看走进走出的的人。他们身上锦衣华服总让我觉得烫眼，特别是想避开视线，却低头看见我干燥皮肤和深色制服上的污渍时。

        老家的妹子需要钱读书，前两天和父亲视频通话时他多愁白了几根头发。我堆起笑容跟两个穿裙子逛街的年轻女人摆手，路过时听见她们似乎说国外留学相关话题。我抬头望向了商场里镶金边的天花板。

        我想起了我的妹子。她粉色衣裳沾上泥巴成了灰色，皮肤被晒得发红，边帮家里做农活，边写着初中练习册。

        以她的成绩，和我家的情况，她大概是上不了高中了，或许连职高都上不起。

        又是炎热的一天，我在太阳下站着，思绪开始飘远。

        父母在帮我准备彩礼，说在老家相了一个品性不错的女孩，说过年让我回去相看。

        前几个月C区的保安小张，比我年轻了三四岁，被一位经常光顾商场的富婆看上眼了，没几周就不来上班了。听领队说，他是被富婆包了，连工地也不去了，还多了好几套衣服，大家都骂他运气好。

        前几天又在新闻上看见农村女孩在酒吧陪酒，我担心将来我的妹子是否也会走上这条路。城市纸醉金迷，哪是从贫穷中出来的孩子能经受得住的。看着城里的同龄人，在家庭和环境的帮助下轻松顺利得到搬多少车水泥也换不来的学历和财富，哪能不心生酸涩。

        十四小时，站了一天。汗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收工后我坐公车回到了我住的城区，沿着巷子一路走到一个拐角，掏出烟抽，等到了八点，终于在黑灯瞎火中等到了路边的中年夫妻出来摆摊。

        他们的饭也说不上多好吃，就是便宜量大，很多附近的工人都过来买他们几口饭。

        沿着楼梯往上走回家，开门后一股熟悉的霉味飘进我鼻子里。

        六百元一个月，这个单间对于一个底层保安来说算得上小康。要不是这份商场工，我也不一定舍得自己租地方住。

        【二】

        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睡不着，最后拉开窗帘让月光照进屋子，在薄被下我把手伸进了裤裆里。

        之前我交过两个工厂妹当女朋友，也给她们买过路边便宜的手机链当恋爱礼物，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后来其中一个考了护士进了一家乡镇医院，也算是阶级跨越，总算有点希望。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女人的身体。在少年期无意中看到了某个肌肉男模特的海报后，在接下来几天中，冲动总是在身体里跳跃。

        我知道我不正常，我因此痛苦。

        在这个社会中，文化压力下，我没勇气去做出格的事。

        我摔不起，我没后路，那点亲情是我最后的安慰。

        城市那么大，像我这种底层，哪天失踪了，也只有远在老家的家人在几个月后会发觉我许久没打电话回去了吧。

        喘气声随着手的挪动越来越快，在释放后空虚一阵阵袭来。我习以为常地感受着放松感和落寞感交织，抽了几张纸巾，站起来喝了水。

        在深夜给当护士的前女友发了短信，问她最近生活如何。

        我在GV里见过男人给别的男人口交，但我不太敢在附近找男妓，总怕他们有病，也有我太懦弱的缘故。

        我总觉得在尝过男人的滋味后，我就不甘于女人了。

        【三】

        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意外来了。

        一开始他对我来说，只是又一个穿着西装经过的路人。

        很少有男人会独自逛商场，但也不是没有。在贫富差距巨大的当下，我听说那些有钱人就算要买衣服，也有裁缝上门给他们量。

        在帮女性顾客取失物后，我憋了一阵子的尿，便去了商场卫生间。

        一般保安会去保安室的卫生间，不会跟商场顾客用一样的，毕竟连厕所保洁都嫌弃保安用过的厕所留汗味，加大他们工作量。

        在卫生间里我瞟见一个男人在洗手，匆匆见他侧脸，低头在内心骂了一句可真俊便走向隔间。

        为什么老天不公平。

        放水出来后那个男人还站在洗手池前，在镜子前调整着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