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觉着许一零跟他提到的“充实”像是什么新式的“恋人加分项”，如果他到了，就可以增加魅力，也能给许一零长面子。

        很合理。一个生活充实的恋人怎么会没有魅力？

        这是为你好。他又不免想起了这句话。

        是啊，即便是出于功利的目的，他也得尝试出改变，去一些实际存在的、看起来积极上进的事。

        可他能想到的、鼓励他成为一个看起来上进的人的动力，基本上不太磊落。

        于是，他的心境几乎变得和打电话之前一样：因为许一零要求，所以他才去某件事，他把嫉妒和焦虑当坚持这件事的动力，最后又因为多次挫败而放弃。

        自己在什么？为什么要改变？

        都是“正确”惹出来的麻烦。

        他想，无论是把自己变得充实还是别的，反正全是为了让他和许一零共这件事变得更加“正确”罢了。

        为什么一定要充实呢？用别的方法替换不就行了？

        比如，他和许一零是同事，那么，他们的长时间相是不是就合乎情理、合乎许一零口中的“正确”了？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从他以往的工作经历来看，倘若他们是同事关系，那在合作的过程中他们难免会以一方更听从另一方的局面收尾。他实在是受够了意见不合导致的争吵，也厌恶自己失去提出看法的热情之后对话语权长久的放弃、不得不忍受甚至称赞那些他觉得不够好的方案。

        他对一切能安排、促他的事物都形成了一种近乎习惯的抵态度，比如他的师长、他的工作和领导。他的胆怯、被动和灰心大多放在了他以为他不喜欢的工作上，所以相反的，他希望在自己喜欢的人、关系面前避免工作时的颓丧状态，可当他发现他的热情无法换来相应的回报，他就会陷入郁闷。

        他只觉得他的工作是他的“敌人”、他自与工作的界限是一清二楚的，却忘了那些他曾自诩清醒地把亲情关系视为牢笼的日子，也没有意识到恋爱关系有时候也会成为阻碍他自发展的“敌人”。

        几天之后，许穆玖依旧没有出改变，但许一零的期望如同在他心里扎下一刺――那也许是一时兴起、是正确作祟的结果，它们听起来既温柔又飘忽，还有些天真、虚伪，促着他，让他总想着些什么来应付这个和任务一样的期望。

        某一天，许穆玖趴在桌子上发呆，瞥到了被他放在旁边的一盒草莓。

        他心血来，拿出一颗草莓，把上面的种子全都挑出来，并拍照发给了许一零。

        把这张彰显他的生活有多么浅的照片发给许一零的那一刻，他在心里恶劣地笑着。

        这就是他的出的改变、他的充实、他的娱乐，没有价值，没有意义。

        许一零会恨铁不成钢吗？会打电话、因为气愤而语无次地跟他强调她所期望的充实不是这样吗？

        试探对方的愤怒，挑战对方的正确，这是他测试自是否被在乎的方式。

        他仍然记得离开安城那次他这么了，试探结果是失败的，但是之前他寄快递的时候成功了。

        所以他紧张且悲伤地等待着许一零的来电。

        【哈哈哈哈，其实我也想过这么，但是总是忘记去实现，你提醒我了，改天我也试试】

        【说起来，你花了多长时间啊？】

        许一零发来的消息让他感到愕然。

        比上一次寄快递试探成功时的愕然要强烈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