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青早已习惯时不时地发作，跟他笑：“说了也没用，我可不想让李宪年又找件事情来我！”她眨眨眼，有些可爱，向他请求，“小鲤鱼，你不要变异成大嘴巴哦！”

        李冬青一脸讶异：“是不是蕙如的我不清楚，反正不是我的。”

        他心慌得不行，背去医院，片子里阴影那么明显，李冬青瞒无可瞒，才无奈交代实情：“我脑子里长了个东西，不打招呼就来了，吓到你了吧。”

        德国女人叫Charlotte，为了方便，她让李冬青叫她“夏”。跟姜好交往的那两年，夏了解到不少方块字，知这个字是夏天的意思，德国的夏天并不烤人，倒有些春日的温煦与秋日的凉飕，她很喜欢。到了中国后才明了，世界的夏并不共通。

        他就这么看着姐姐无所不能，走出一片小小的天地，自由自在地飞。李裕松以为李冬青一辈子都会这样自由自在地飞，直到她忽然跪倒在他面前，疼痛得几乎要掉出眼泪。

        李裕松心有余悸：“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跟家里说？”

        李冬青不知，他们虽然同父异母，但李裕松很喜欢她。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李裕松不敢去看她。他的姐姐是个行侠仗义的豪杰，一双眼睛会说话，恩威并施，只要稍稍出些怜态，他就只能投降。

        听言，李裕松松了一口气，李冬青愕然：“怎么，不喜欢澈君吗？”

        李冬青拿着刚刚收到的手稿补充，在树荫下翻看，李裕松坐在草地上，看看李冬青：“阳光下看书伤眼睛。”

        李冬青的房门总是紧闭，七八岁的李裕松拉开门就会发现，她正埋着干什么。趁她不在家，他想着悄悄进去看看，刚到门口，想起上回李宪年背着她扔了一套课外书，她直接把李宪年裆给剪了，李裕松便不敢进那个禁忌之地。

        世界上最大的难过莫过于不由己。

        李冬青是多么倔强的人啊，哪里会在熟人面前出一点脆弱？

        姐姐脑子里长了个瘤子这事儿，是他自己发现的。前年春节，父母去了泰国度假，李裕松也不喜欢回家，干脆与她一同留守在首都。

        李裕松心里没底，完全不赞同她的隐瞒。

        要是真的不说，会不会成了帮凶？可若是真说了，她会很讨厌他吧？

        十八

        今天的云有些低，跟油画里的白颜料一样下来，浇在草上。

        李裕松不言语，埋着吃李冬青刚从西城一家老铺子带回来的点心。她最近总往那里窜，说是有个旅中的德国女人已确定出版一本小说，正在商定翻译人选，那人是姜好的朋友，看了看行文风格之后她主动推荐了李冬青，为了联络感情，李冬青时不时过去遛弯。

        从他刚知她并不喜欢他的妈妈，却依然选择在幼儿园门口帮他教训小恶霸开始，他就很喜欢她。童年他把这种喜欢认为是亲情的自然引，毕竟没有哪个弟弟会不喜欢姐姐，越长大越发现应当是崇拜。

        李裕松也问过李冬青：“三浦桑究竟是你的男朋友还是丁蕙如的男朋友？”

        两人保持着一种高度默契的商业嗅觉，有时李冬青都觉得，丁蕙如若还有心思在国内创业，三浦澈或许是最佳合作人选。

牵线将消息带给三浦，两周内就甩手成交，他从中赚了新的设计费，一举两得。现在丁蕙如手上一有房源就喜欢问问他，赚钱是正，他来者不拒。

        李冬青斜一眼：“哪来的阳光？净瞎说！”

        说完就放下书稿，问他明天能不能帮个忙。复查的日子到了，张医生说最好能带个家属过去。李裕松早已准备好，就等她主动开口。

        崇拜她能把什么事情都理得井井有条，崇拜她能在亲戚面前刚李宪年，还崇拜她心中有罗盘，总是知要去往什么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