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他說他不介意匿名
凌晨四點,天未亮。
典諺把手機調成靜音,站在鏡子前,他穿了一件合身的白襯衫,上面兩顆扣子沒扣,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和一點點欲蓋彌彰的痕跡。
他沒有照例給阿衡留字條,只是把熱水壺灌滿,插頭沒拔。
這樣看起來,他像是只是出門跑步,或者便利商店買個早餐,沒什麼特別的。
營造了一個馬上回來的假象。
◇
那人約他在北車附近的一家飯店,老舊但整潔,壁紙是泛黃的木紋,整體燈光偏暖,像在模仿溫柔的幻覺。
門開的時候,那人還是穿著深色毛衣,頭髮有些亂,手上捧著一杯便利商店的熱拿鐵。他看起來不像個情人,更像是趕稿沒睡的編輯——事實上,他就是。
「你來了。」那人語氣平靜,像已經不再期待,卻還保留禮貌。
「昨晚沒睡好。」典諺脫鞋,走進房間,順手關門,「你呢?」
「寫了一夜,眼睛快瞎了。」
那人笑了一下,眼角微微有細紋,應該三十多歲,比典諺年長幾歲,氣質冷靜,像一張隨時可重寫的書稿。
典諺坐下,沒說話,他不習慣寒暄,尤其在這種關係裡。
那人倒也不勉強,只是坐到他身旁,把咖啡放在床頭櫃。
「還記得我叫什麼嗎?」那人忽然問。
「不記得。」典諺誠實。
「很好。」那人笑,「我也不打算記住你的名字。」
兩人之間像是立下一道誓言,關於慾望,也關於界線。
然後他們開始接吻。
不像第一次那樣急促,這次有一種熟悉的沉穩。
他們的唇舌纏繞,手指在襯衫下滑動,掌心貼上胸膛,像要揉開藏在皮膚下的所有隱密。
那人吻他頸側時低語:「你總是這麼乾淨,卻這麼淫蕩。」
典諺沒說話,只是喘了一口氣,反手壓住對方的後腦。
他喜歡這種話語,這種對他假裝乾淨的戳破,這種粗俗裡的真實感。他只有在陌生人懷裡,才覺得自己活著——因為他不用是誰。
片刻之後,一隻手抬起來,指尖搭上典諺的衣領。
「可以嗎?」
問得幾乎是禮貌的,但他已經開始扣開典諺的釦子。
典諺沒有阻止,他任那隻手一顆一顆解下,像拆封一個不屬於任何人的秘密。胸口微涼,空氣鑽進肌膚,帶著菸味與對方的呼吸。
之後,典諺抓住男人的手,將那隻手指往下帶,一寸一寸,直到停在自己腰際上。
一種冷靜而危險的確定感,像是在確認一場墜落早已無法回頭。
下一秒,他們的嘴唇再次撞在一起,不是親吻,是吞噬。舌頭探入彼此口中,混雜著喘息,牙齒偶爾碰撞,偶爾輕咬對方的唇,帶來些許疼痛的快感。
典諺雙手扣住男人的腰,將他推往牆角,男人反而抬腿勾住對方的膝,身體往下壓,讓彼此貼得更近,他能感覺到男人呼吸在加快,掌心越來越熱,逐漸滑進他背部的衣擺。
「還想再被弄壞嗎?」典諺說。
「早就壞了,不差這一點。」
這句話讓典諺一愣,然後像被激怒般狠狠吻住男人脖子,舔咬,吮吸,直到那片皮膚浮起紅痕。
典諺微微仰頭,喉結滑動,鼻息之間中摻著些許壓抑的呻吟。
他喜歡這種感覺──不是快樂,而是失控。
是一種像是撕裂內在與外在邊界的東西,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還有東西值得墮落。
褲頭被解開的聲音很輕,在這寂靜的房間裡卻像槍聲一樣清晰。
他沒抗拒,只是側過臉去看那人的眼神。
接著目睹自己身下那浮著青筋的肉具被男人吞下,反覆品嚐。
嘴裡的濕熱與肉莖的溫度交疊在一起,侵襲著典諺的理智,他享受這種即將到來的不受控制。
忽爾,男人舔了一下滿脹的龜頭,問:「你做完就會走嗎?」
典諺一愣,聲音變得低:「你希望我留下?」
「我希望你別問這種問題。」
被反將一軍的感覺,他明知故問。
典諺反手拉住男人,將他壓在床上,